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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杂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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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杂感

赵执信

深宫燕子弄歌喉，粉墨尚书作部头。

瞥眼君臣成院本，输他叔宝最风流。

【作者简介】

赵执信（1662—1744），字伸符，号秋谷，又号饴山。山东益都（今属淄博）人。康熙十八年（1679）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右赞善。后因佟皇后丧期内在洪昇处观演《长生殿》，被革职。其诗清新峭拔，并能反映现实。有《饴山堂集》。

【评说】

金陵是六朝兴亡之地，又是明初建都直至南明弘光小王朝苟安并覆灭之处。在赵执信看来，弘光君臣在深宫中演出《燕子笺》之事，与千年前陈后主自制亡国之音《玉树后庭花》在宫中作乐的情况几乎一样，其荒淫无耻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这首《金陵杂感》诗便将讽刺矛头直指南明朱由崧、阮大铖这一对昏君佞臣。

明清时，传奇戏曲大为流行，赵执信必定是个“戏迷”，对此有特别的嗜好。所以他的诗中写到《燕子笺》，又涉及《桃花扇》，别忘了，他还是因为不合时宜地观看洪昇的《长生殿》被清廷削职的。传奇剧本中都有丑角，善于插科打诨、调笑戏谑是其特色，这让我国文学作品增添了许多幽默的成分。在这首诗中，我们也不难看出这种影响来。

首句，将通常只在梁间呢喃的“燕子”化作了“深宫”里“弄歌喉”的角色，一看便知所指非鸟，而是说与“燕子”之名相关的歌舞。次句便直说了。在“尚书”官职前冠以“粉墨”二字，又说他“作部头”，当了戏班子的头头，即“倡优”，是颇滑稽的。对阮大铖媚上丑态的揭露描画，全在这诙谐、揶揄的讽刺语中。第三句更妙：“瞥眼君臣成院本”。从福王朱由崧逃到金陵，拼凑起南明政权，到被清兵剿灭，仅仅一个年头，岂非一“瞥眼”间！随后这故事就被孔尚任写入其“院本”《桃花扇》中，演戏、看戏的人，转眼间居然成了被人演、被人看的角色，这真是绝无仅有的天下奇闻。难怪世称“最风流”（荒淫）的亡国之君陈叔宝也要自感惭愧了。这样，就把金陵的新、老历史题材自然地联系了起来。用一个“输”字，也与前三句的嘲弄语一致：仿佛这只是游艺场上的博彩，以自创淫曲闻名天下的陈后主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