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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气得磨牙:“妈的,什么德行,这孙子是故意给你穿小鞋呢。”
临床学院的学生从大二开始,都要轮流去附属医院值班。一是见习积累经验,更主要的还是打杂。值班表一般由班委根据学生的具体课程情况安排,其中晚六点到早四点的夜班最不受欢迎,不仅比白班时间长,而且特别熬人,一班值下来第二天整个人都是虚的,所以通常只安排给第二天上午没课的学生。
“你明天上午还有课他是瞎了吗?一个屁大点班长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卧槽。”云飞扬越想越气,暗暗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套麻袋那事就定在今天了。
沈十安倒没什么反应,“都一样,反正都要值班,晚上人还少一点。”正好用来练习功法,运转一夜比大睡一场还精神。路修远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说真的,他并没有放在眼里。预计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排,掏出手机定了一个五点半的闹钟。
八点整,两位辅导员到齐,早会开始。内容都是之前已经重复过许多遍的,注意保暖,加强锻炼,宿舍里面勤通风勤打扫,保证清洁卫生。
末了又对已经感冒的那批学生道:“但凡有了感冒迹象的,都要及时去附医院就诊取药,觉得撑不住的可以不用上课,回寝室好好休息多喝热水,回头拿着病历单找我补个请假条就行。先说好了啊,的确生了病的,回寝室休息没问题,没生病的要是给我装病跑出去鬼混,被我抓到你就完了。散会。”
沈十安和云飞扬的前两节课一样,都是在北科研楼上解剖课,距离阶梯教室不算近,眼见着快到上课时间,等辅导员宣布散会后都迅速站起来往外走。沿路上沈十安注意到,大部分感冒的同学转向了寝室楼的方向,应该是听循了辅导员的建议回去休息,还有一部分人擤着鼻涕分散在教学楼之间,看来是不愿意因为感冒而耽误学习进程。
解剖课教室位于科研楼二楼最北边,任课老师是医科大的一位副教授,姓李,五十多岁年纪,头发花白戴一副老花眼镜,教学态度极为严谨,并且醉心于人体研究,据说经常为了争夺捐赠者遗体和学校里其他几位教授“大打出手”,最终大多于麻将桌上一决胜负。
教授来得早,早早等在教室门口。见学生里有好几个眼睛通红弓着腰咳个不停的,赶紧拦下来不让进:“嘿,站住!感冒的全都回去,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喷嚏里带了多少病毒和细菌?万一对器具和标本造成污染怎么办?都走都走,给你们放假,赶紧回去,什么时候感冒好了什么时候再来上我的课。”
原本打算带病上课的学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往回走。
解剖教室很大,整齐摆放着一张张银白色的金属解剖台,四周的架子上和玻璃柜里全是人体标本,有手有脚还有各种内脏器官,用福尔马林浸泡在大大小小的透明容器里,被明亮到有些刺目的灯光一照,反射出冷冷白光。
第一次走进来的人或许会有些害怕,但已经跟解剖室打过一年多交道的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云飞扬更是扫都没扫一眼,直接将视线聚焦在正中央最大的那张解剖台上:“卧槽!今天的大体老师是新鲜的!!”
临床医学院僧多粥少,用于解剖研究的尸体简直比濒危物种还珍贵,根本供不应求,绝大多数学生都只能和不知道在福尔马林里浸泡了多长时间的尸体标本打交道,本科五年间甚至连新鲜尸体的影子都见不到,就算有幸见到了,拿到手的也大多是被仔细研究过许多遍的,连块完整的皮肤都找不到。
而此时解剖台上的尸体明显才过世没几天,连福尔马林都没泡过,从头到脚被完完整整分成数十块,除此之外连道解剖刀的划痕都找不到。难怪教授今天亲自在门口堵人,不许任何有感冒迹象的学生进来了。
有学生忍不住欢呼起来:“教授万岁!教授赛高!!”
教授丝毫不为所动:“赶紧换上衣服戴上手套,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自动分成二十组。”
往常上课时一般每组七八个人,今天因为有部分人感冒没来,有部分人来了又被赶回去了,人数少了将近一半,因此每组三至四个人不等。
沈十安和云飞扬照常站到了一张解剖台前,另外两个组员都是女生,一个是沈十安的同班同学,一个是云飞扬的,相互间打了个招呼后就没怎么说话。
那两人不说话主要是因为沈十安,稍微看上一眼就面红耳赤满脸娇羞,哪好意思主动开口;沈十安是性格使然,在不算熟的人面前习惯性冷漠,而向来话痨的云飞扬则是因为只顾着盯那位大体老师了,教授那句“自由选择解剖区域”还没说完,便一个箭步冲过去,力排众敌抢占先机,从人潮中抱回来一根连着脚的小腿。
将小腿放在小组解剖台上,一边摸一边赞不绝口:“噢,瞧瞧这皮肤多有弹性,瞧瞧这血管多么清楚,瞧瞧这肌肉,层次分明美得像幅画……”
沈十安:“……”
语气太过狂热了兄弟。
腿是云飞扬抢回来的,理所当然由他第一个上手。将解剖刀夹在掌心里双手合十,对着小腿鞠了一躬:“大体老师,请多多指教。”
第一声惨叫骤然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云飞扬浑身一抖,差点把解剖刀割到自己手上。四下环顾一圈和沈十安对视:“咋了,有人干架?”
沈十安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二声惨叫紧接着响起,随即是第三声、第四声……
惨叫中还混合着混乱至极的奔跑,撕心裂肺的呼救,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教室里瞬间躁动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迷茫无措的脸上陆续浮现出几分对于未知的惊惧不定。
沈十安抽动鼻子嗅了嗅,心脏蓦地往下一沉:血腥气。
他们的教室位于走廊最里面,距离楼梯口最远,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因此除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混乱声响,对于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一无所知。
“安静,大家安静!”教授拍了拍桌子,“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不等他走到门口,半掩的教室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两道高大身影迅速闪身进来,一边锁门一边厉喝:“快!快把后门也关上!”
沈十安早就浑身紧绷全神戒备,闻言迅速冲到后门的位置将门关起来锁死,转头看向刚刚冲进来的范国平和万锋:“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范国平和万锋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这份苍白在看见解剖台上凌乱的尸体碎块后忽然加深,像是因此而触发了某种极端可怕的回忆,立刻转开视线。
喉结上下抽动片刻,万锋哑着声音道:“……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为什么不能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教室内越发慌乱骚动起来,还没等众人从万锋二人口中获得有关外界的具体信息时,“砰”的一声闷响,一具血肉模糊的人体撞在了教室门上。
科研楼的教室门都是统一制式,分成两部分,下面是金属包’皮的木料材质,上面则是一整块纤尘不染的透明玻璃。因此这个突然撞在门上的人体,映着满室灯光,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了众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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