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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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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熟

孔平仲

百里西风禾黍香，鸣泉落窦谷登场。

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作者简介】

孔平仲（生卒年不详），字毅父，一作义甫，临江军新淦（今江西新干）人。曾为秘书丞，集贤校理，因附和旧党，曾贬官。后起用，又罢官。诗推重并师法杜甫。有《朝散集》。

【评说】

此类题材宜用全景式描写来发端。“香”字，与其说是写气味，不如认为是写“禾熟”“人乐”的成分更多。“鸣泉落窦”的“落”，不应作瀑布水“泻落”“跌落”的“落”解，而是“水落石出”的“落”，即“退落”“低落”的意思。这才与季节相合，否则没有意义。钱钟书注此诗引清初画家恽格作《村乐图》，即以此诗题画，这四字作“寒沟水落”，将“窦”作“沟渠”解，而“水落”也还是水退了的意思。“泉落窦”“谷登场”，一“落”一“登”，造句对应有致。下半首不写谷场的人们如何繁忙热闹，却将镜头移向“老牛”。说“粗了”，用字准确，草草了却，可见只是暂时的，非永久性的结束。不说“耕耘事”而说“耕耘债”，耐人寻味。牛受农家饲养，就为能够耕耘，其辛苦劳作非本性所愿，所以如欠债总须偿还。牛欠人债，农民则欠官吏、地主的债——赋税、田租。虽然这笔债永远也还不清，但毕竟眼前可以稍稍喘一口气了。末句仍紧扣“禾熟”之题，写出令人怜悯的老牛一派安逸景象，生动如画，是全篇“诗眼”之所在。也许有人问：“牛既已卧歇于坡头，如何又去吃草呢？”须知牛是反刍动物，它先把草填饱肚子，然后胃里的草又能反上来送到嘴中慢慢咀嚼，以助消化。这长期辛勤耕作而暂得安闲憩息的老牛，像不像农夫自身呢？农夫农事闲了，也会晒晒太阳，只是不“啮草”，也许是嚼嚼罗汉豆或者嗑嗑葵花子。不管如何，象征性是存在的。至于如何联想，那是读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