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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昼城中馥郁暧昧的夜风被扯掉了虚伪的脸孔,展露出险恶张狂的一面,云不期击退这些想将他吞噬搅碎的灵气漩涡,从高空向花神池俯冲下去。
但就在这瞬间,异象突然降临在了南昼城中。
城中的一切都被静止了下来。
夜风不再吹拂,水波不再流动,灯台中的烛火不再摇曳,连花神池上,九婴溅起的血珠都停滞在了空中。
少年剑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只来得及向天际的月掷出剑,断星静悬在刚刚脱手之处,他的表情停留在了震惊还来不及扩大的时刻。
花神池祭台上,那少女也保持着眺望的姿态,如塑像般伫立在了原地。
被云不期斩破的夜色又合拢起来,玄漪仙子自明月中来,乘着星光所铸的桥落向地面,向祭台上的少女走去。
她以指爪作钩,探向少女的眼眸。
在距离那双眼睛只有咫尺时,玄漪仙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这并不是她忽而改变了主意,而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
在这被停止了时间的世界中,叶鸢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又一次映照万物之时,那双瞳仁深处倏尔生出一片鸿蒙,鸿蒙之中虚实相推,阴阳爻错,须臾永劫之间,浑元已成太虚,蕴藏无穷星辰。
叶鸢的声音打碎了这片死寂。
“竖子尔敢。”
从指尖开始,玄漪仙子那双居然妄想摘下星辰的手被一寸寸粉碎,她错愕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做出思考之前,身体先一步向后掠去,本能地试图从超出自身认知的事物面前逃离。
在叶鸢睁眼时,空中的断星已颤动起来,此时叶鸢抬起手,断星也终于挣脱了桎梏,落进她手中。
这柄以却邪残片所铸之剑与叶鸢的神魂产生了激烈共鸣,焕发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剑光,而叶鸢那被孱弱肉身所限制的神魂也被剑中心血短暂补全,二者彼此呼应,达成圆满,于是叶鸢知道,这就是应出剑的时刻了。
她的一剑是惊雷,又是长虹,横贯了笼罩着南昼的整片夜空。
这一击是如此广袤而荒旷,落在玄漪仙子眼中,简直粗糙无比,但她想要躲避时,才发现这粗糙不过是因为她的一剑太磅礴,就像江河决堤,远望时犹如天边一道白线,等它奔流到眼前……
才察觉到与之相比,自己竟微渺如斯。
剑光吞没了玄漪仙子的躯体,刹那便将其化作微尘。
紧接着,这一剑彻底摧毁了南昼的结界。
南昼城上方的夜空开始剥落。
天边的明月与星河,也如被搅乱的水中幻影般渐渐破碎。
长风猎猎,叶鸢静静望着那些光辉坠落,粲然而笑。
“原来今夜并没有繁星。”
叶鸢的一剑刺破静止的南昼时,葛仲兰是唯一醒着的人。
那一剑的明亮让人难以直视,但葛仲兰依然不舍移开目光,将其完完整整地烙印在了自己的双眼中。
“好,真好。”
那一剑已逝,而汹涌在他胸中的激荡却还未消失,葛仲兰放声大笑,几乎要流出眼泪。
“真是好剑!”
破碎的银河从九天之上坠进霞水,宛如下起星光的雨。
霞水泛起波澜,推动葛仲兰的画舫。他站在船头,在漫天星雨中缓缓穿行。
葛仲兰取出一张纸,区别于星辉的火光跳跃起来,吞掉了这张叶鸢以血立誓过的契约。
“代价我确实已经收到。”葛仲兰说,“可惜,叶鸢……你再不欠我什么了。”
纸的灰烬与星屑落进霞水中,一同流进南昼的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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