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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头大口喘气,却警觉地猛然一侧目。
那双黑瞳恶狠狠的,仿佛燃着一把惊心动魄的野火。
侍女惶恐不安地一抖。
“滚。”
“还不滚?!”
躲在回廊柱子后的项圆圆亦被房中的那声怒吼吓得颤了颤,只见丫鬟逃命般仓皇地往外跑,紧接着是瓷器破碎的巨响,屋子里简直像个人间地狱。
她生平头一次看见项桓发如此大的火,来势汹汹,甚至连她都觉得陌生。
项圆圆咬了咬嘴唇,步步后退,旋即掉头飞奔。
宛遥赶到曲江池畔时,天已经黑了。
项桓正坐在岸上喝酒——和以往不同,他是整坛整坛的喝。每喝完一坛,便起身去,奋力将空坛子扔到湖中,听那阵沉闷的落水声。
宛遥看清项桓的脸色,就知道这次是真的醉了,甚至醉得有几分可怕。
昨天见他情绪稳定,还以为缓几天项桓自己能想通,全然没料到今日会变本加厉。
“你怎么又喝那么多?”
项桓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伸手去拎酒坛要启封,冷不防被宛遥两手抱住。
“放开——我不用你管。”他不过一抖手便轻而易举地夺了过来。
并不了解前情后果,只是项圆圆那边的只言片语,宛遥以为他所愁的仍旧是昨日之事,“木已成舟,你再怎么恼,不也没办法不是吗?
“功勋没了还能再攒,你那么年轻,总有机会的……”
话的尾音尚未落下,项桓忽的转身,蓦地抓住她手腕,语气微冲,“还能再攒?”
“那是我拿命换来的!”
他双目充红,定定地看着她,“是我拿命换来的!”
“我知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
有那么一刻,项桓生出了想要告诉她实情的冲动,可当他凝视着眼前那张纤尘不染的脸,热血终究冷了下来。
她从小便比他听话,在长辈口中永远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就算自己对她倾诉了又能怎么样?宛遥多半也会认为,这是项南天为了他好,他应该理解父亲,再感恩戴德,父慈子孝。
她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连她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项桓松开了手,索性抛下了一堆未曾碰过的酒坛,固执地起身。
而当他走出一段距离,回过头时,岸边的少女依然站在原地将他望着,夜风吹得她青丝与衣袂滚滚飞卷。
宛遥到底还是没能劝住项桓。
他似乎有意在躲自己,连着好几天都寻不到人影。但听宇文钧和余飞的口气,无论禁军的巡街还是虎豹营的操练他都统统缺席。
这是平时从未有过的情况。
隐约意识到此事的背后或许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正当宛遥想上项府去问一问的时候,这日清晨,项家的管事忽然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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