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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9章刺客（第3页）

狱卒打开牢门。荆晨所在的说是牢房，其实是间颇大的审讯间。有可供人端着的桌椅，有燃烧的火炉，还有挂面墙壁的刑具。胆小之人，怕是进来也会腿颤。

大概是因为知道皇上和皇后要来，桌椅都是新换的。一尘不染，上面还摆着茶具。荆晨所在的位置，正对着桌椅。似乎是专供人观看行刑的位置。

洛菁坐下，打量了四周。沈昭城拉着她的手，眼见洛菁神色平静，也是放心不少。

距上次的见面并未过去太久吧。洛菁目不转睛的盯着荆晨。如今再见，境遇又大不同，果然是世事难料。

先开口的是洛菁。即便是在地牢这样的环境，她周身的大气从容也丝毫不受影响，端着椅子上，就如坐在云端，让人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仰视之感。周围的狱卒大气都不敢出，只有燃烧的火焰跳跃的更加快了。

“荆晨，你要见我，现在见了。你有何要说？”

荆晨动了一下，锁链受到牵动，跟着一阵哗啦作响，似是打破了某种凝重。同样响起的还有干哑的笑声。

受刑之时，尽管抗住了诸多手段，荆晨也并非一声不吭。此刻他的声音，像是华美的丝绸被无情的撕碎般，断断续续。

“菁菁，又见面了。真是让人开心。”

荆晨所说的开心似并无虚假。沈昭城却因为那声“菁菁”的称呼，眼神收缩了一下。菁菁喜不喜欢他且不论，有人窥视他的爱人，便不能容忍。习惯高高在上，沈昭城也只是在洛菁面前才显得温和无害。

显然是察觉了沈昭城的目光，荆晨迎了上去。刺杀的时候不算，如今两人的视线才第一次堂堂正正的碰撞在一起。毫不隐瞒的敌意，在空中几乎撞出火花。

只不过谁也没有向对方开口，似时对彼此都有不屑。荆晨对沈昭城来说只是个阶下囚，他不明白对方的不屑从何而来。

“我的耐心不是很多。”洛菁反手把沈昭城的手握紧，似是让其安心，“荆晨，我们不妨直截了当一些。”

“那要看菁菁你想听什么。”

荆晨的话似是挑衅，洛菁不为所动，依旧语调平稳，又冷如寒冰。

“你的目的。你背后的势力。”

荆晨没有回答，牢房里只有呼吸声和锁链微微抖动的声音。像是过了许久，又或是仅仅几个呼吸。荆晨再次开口，嘶哑的声音有些低沉，甚至带了几分落寞。

“菁菁，我要说，是为了你，是因为不甘，你信不信。”

沈昭城怒了。他的怒意被周围的狱卒看在眼里，头埋的更低。在他面前对着自己的皇后表白心迹，这是对他的无视和侮辱。

洛菁也有些意外，她略略好奇的瞄了一眼荆晨的表情。这样的话说出来，无论如何沈昭城也会定他死罪。没了回环的余地。荆晨不该是这么冲动的人。

洛菁没有接荆晨的话，感受着沈昭城手心的温度，转头给他回了一个笑容。

“若只是这样，今天的会面就到此结束吧。你好自为之。”

她起身，沈昭城也陪着她站起来。也许这个荆晨并没有什么后台势力，真的只是找借口见见洛菁。若是他放低姿态，看在洛菁的面上，沈昭城也许会饶他一命。不过看洛菁对荆晨的态度，似是并没有那么上心。

不过是个杀手而已。如今看来不必废太多心思，除掉就是。

“菁菁，我真的很怀念那些日子。快意江湖，毫无烦忧。短短时日，那些美好，却是一去不返。人生苦短还总是要被各种事情所累。如果可以重新选择……”

荆晨的感慨其实更多的是指自己。那段和洛菁行走江湖的日子，最是轻松自在。

可这番话停在洛菁的耳中，却像是大限将至其言也善的剖白，洛菁挺直的脊背纹丝不动。荆晨和沈昭城之间，她自然心向着沈昭城。但若说对荆晨有多少恨意，倒也没有。更多的是失望和可惜。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的选择还是一样。”

这是洛菁今天对荆晨所说的寥寥几句的话语中，唯一不那么冷冰冰的一句。黯淡的火光中，荆晨似是笑了。这一刻，牢房里所有的阴寒都似暂时的退却。他的语气一时间变得特别柔软。

“菁菁，我不求其他，只拜托你一件事。”

“何事？”

“你知道，我喜欢漂亮干净。临走前，给我准备一件新衣可好？我不想这个样子去见阎王呢。”

“好。”

不知为何，洛菁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反酸。她飞快的答应，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在火光中摇曳着，逐渐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