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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自私的事啊?”宛夫人也被她认真的神情无端牵动,“很严重吗?你要实在放不下,不如……就去向人家道个歉吧?”
她听完却沉默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
发展到今日,瘟疫似乎已成了一种绝症,医馆的学徒们起先还会谈之色变,紧张惊恐,至此反倒淡定如斯,哪怕再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跑上门嚷嚷,也能冷静地招呼禁军来把人拖走。
宛遥仍坚持每天来帮忙置办药材,自她走后,好几个医工接连累垮,药房的人手便捉襟见肘,忙起来时,连她也不得不干起跑堂的活计。
这边才对照药方把药抓齐,迎面就落下一个高大的黑影。
“劳驾,要这些药——”
桌前推来一张方子。
宛遥匆匆扫了一眼,“五味子二钱、紫苏一钱、车前草……车前草好像不够了。稍等一下。”
她冲那人颔首,招呼婢女来帮忙,自己则打起帘子往后院走。
其实在宛遥进去时就已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忙得晕头转向,脑子一时半刻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想起此人在何处见过时,背后劲风如刀,脖颈上猛地一阵疼痛,眼前便瞬间变化作了漆黑。
不知昏睡了多久。
鼻息间嗅到一股泥土与青草相混合的味道,耳畔还有熟悉的虫鸣。
肩井穴上麻木的疼痛感将宛遥整个人从半梦半醒中拽回到现实。
她睁开眼,看见了山洞石壁上摇晃的火光。
而天就要黑了,远处的夕阳只剩条极细的线,即将没于地面。她想她应该是在城郊的某个地方,或许临近终南山脉。
宛遥捂着后颈坐起身,在熠熠闪耀的火堆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坐在哪里。
他生得很高大,面容清俊,手臂筋肉虬结,身形看上去甚至比项桓还要结实一些。怀里一柄青色的三尺长剑斜斜环抱,在星火间闪出危险的锋芒,但他的目光却很平和,一直定定的,望着身边静躺着的人。
宛遥这会儿的记忆出奇清晰。
她见过他的,在梁华成亲的当日,医馆的对面,漫天的飘飞的喜色上,满街欢庆,唯他一人站得犹如雕塑,一动未动。
这个人倒并未绑她,甚至连她苏醒与否也没有时刻在意,似乎隔了好一会儿才往这边看一眼,然后提剑走过来。
他的手上戴着一只已斑驳的铁环,一身寻常的黑衣短打,宛遥仰起头与之对视的时候,只觉得那双眼睛的目光淡淡的。
“你不用怕。”
青年朝她蹲下身,“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说:“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回家。”
宛遥听着满心的不解,想了想打算静观其变,于是没有给他回应。
见她不配合,青年好像也不着急,语气仍旧轻缓:“我知道你——宛家的千金小姐。”
“只有你你治得好这种疫病。”
他面不改色却语出惊人,而且用的还是一个肯定句。
宛遥有片刻的怔忡,随即解释:“你可能误会了,我爹他们只是……”
尚未说完,青年便摇头打断:“我那几日留心过你,你跑去药房偷过药,也去庖厨取过鸡血、鸭血。”尽管不知是为何用,也不知她为何行迹诡异,但他可以不追究,毕竟他只需要一个结果。
“我相信,你的家人能康复,绝不是巧合。”
这是个有备而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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