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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我养了一群小怪物二十四（第2页）

颜落关于她成长世界的记忆始于一个阴暗灰蒙蒙的下雨天，只有五岁的小孩子趴在破旧的出租屋窗户后，小手指从生锈的窗户间探出尚且白嫩的手，感受着雨点落在手上的感觉。

小孩子的视角很新奇，对于这种看起来奇怪的举动而往往有独特的感受，屋外是麻将堆起又推开的哗啦哗啦声以及不满或者是欣喜的叫喊声。

还年轻的女人在把身上的钱输得精光后，烦躁地站起来说道：“不玩了，真是倒霉！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小女孩很听话地跑到年轻女人的身边，随即被女人扭住了耳朵：“以后别跟着老娘，你这个赔钱货，肯定是因为今天带了你老娘才一次都没有赢过！”

小孩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又打又骂的生活，就被那样拧着耳朵，即使很疼，也不叫出声来。

有时候呼痛求饶，不仅不能够得到善意温柔的对待，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欺负。

“哎哟，你就给你家闺女穿这么薄的衣服？外面可是零下五度啊！”一个同样在这里搓麻将的中年妇女说道。

穿着棉服棉裤的年轻女人笑道：“一个赔钱货倒霉蛋，穿这些就够了！”

“这……”中年妇女似乎有些不忍，还想要说一些什么，小孩子茶金色的眼眸望了过来，中年妇女恍惚了一阵，随即染上了厌恶和反感，她点头道，“也是，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讨厌的孩子吗？”

有了一丝微光的茶金色眼眸顿时又没了光，每次都是这样，小孩子并不懂，为什么本来还带着善意的人，在看到她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冷漠厌恶的模样？

妈妈说乖巧的孩子才有人喜欢，所以她很乖，每次被打都不会哭，也不会喊疼；妈妈说会撒娇的孩子会有人疼，所以她说话就学着邻居家的小姐姐，软糯轻声，习惯了带着“呀”的示弱语气；妈妈说只有有礼貌的孩子才有人爱，所以她会说对不起呀和谢谢你呀……可是并没有什么帮助……

才五岁的孩子，什么都还不知道，下意识地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亲情，然后紧紧跟在自己冷漠父母的身后，哀求着：“我很乖呀，你们能不能抱抱我、亲亲我？”

小孩子穿着还单薄的衣服，跟在母亲的后面亦步亦趋、踉踉跄跄，因为女人走的太快了，似乎很想要把身后的小孩子给丢掉一样。

稍长大一点，孩子接触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她偷偷地打开电视，开始羡慕并且憧憬友谊。

可是在入学的第一天，孩子就被称为全校最讨厌的孩子，没有之一。孩子的友谊梦再次破碎掉，她被所有的人孤立，没有小朋友找她说话，所有老师都会刻意地忽视她。

可是孩子没有放弃，她觉得自己还有救，她还是想着可以遇到一个可以喜欢她、不会莫名讨厌她厌恶她的人。

小王子生活在一个孤独的小星球上，后来遇到了一朵小玫瑰。尽管小玫瑰娇气做作，可是小王子不嫌弃，他夸赞小玫瑰的漂亮，为小玫瑰浇水，盖上挡风的玻璃板。

孩子知道自己不是玫瑰，但是她可以当一根朴素的绿草，乖巧懂事，她不需要小王子那样精心仔细的照顾，只需要另外一根绿草的出现和陪伴。

孩子明白一根绿草不会有另外一根绿草的出现，只会被丢弃的道理后，是在初中的一天，孩子已经长成了少女。

少女的学校正在组织春游，她没有钱，父母也根本不会给她任何经济条件上的支持，要不是教育政策，他们甚至都决定让她撤学去打黑工……

可是少女想要参加，所以她提前做好作业，然后去附近捡瓶子，捡了大概几个月，她凑够了钱，软软笑着将钱交给了班长。

班长冷着脸接过，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手指，随即厌恶地把钱丢在少女的桌子上，一边低声道：“真恶心。”一边急匆匆的跑到了厕所去洗手。

少女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可是每次在被这样对待的时候，她又总会很难受，这种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被全世界的人讨厌孤立的感觉也许就是最糟糕的感觉了……

后来，班主任来了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像是打量一个坏孩子：“你爸妈说了并不同意让你去春游，这些钱是从哪里偷过来的？”

少女慌乱解释着这是自己一点点捡瓶子攒的钱……可是解释苍白又无力，班主任叫来了家长，她被父亲拽着头发扔到了地上。

少女也早就习惯了隔几天就带上伤，可是这次被冤枉的少女挣扎起来，她一面躲着男人的细竹棍，一面辩解着……

眼角有细纹的、不再年轻的女人把少女按住，恶狠狠地道：“你偷钱还有理了？”

细细的竹棍落在身上，少女那双始终不肯暗下来的茶金色眼眸终于黯淡了下来……

少女早就知道了这样的家庭和亲情是不正常的，她早就不期待亲情，也曾选择反应自己被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