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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的敬臣哥哥是君子,这样的事,他不会骗她。
萧子榆于是又高兴起来,擦了擦眼泪,又同他道:“那你要留她到什么时候?她现在勉强还算个小孩儿,那往后呢?往后她长大了呢?”
这个问题当时其实把齐婴问住了。
他从没有想过沈西泠长大后的光景,更没想过她长大以后他该拿她怎么办,此时乍然被问到,他也有些恍惚。
只是眼下在萧子榆面前,他总不好沉默,于是想了想答:“等她长大了,自然就离开了。”
风过无痕,芳菲满庭。
花木掩映中,谁都不知道,曾有另一个人悄悄来去。
后园繁花仍盛,花会尚未结束。
六公主和傅家小姐虽然惹出了一通热闹,将这江左一年一度的盛会搅和得乱了一乱,但这曲水流觞毕竟机会难得,又是举子们扬名立万的富贵天梯,他们自然舍不得错过,是以这花会在短暂的混乱过后又接着续了下去,男子们凡于文章上有些才学的,都聚在了清霁山的溪泉之畔,一时赛诗饮酒,坐卧高谈,一派令人景仰的江左气象。
趁着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另一端,傅容便总算能避开他人刀锋般的视线,独自一人转到后山的另一边,寻了一株冷清无人的樱树,独自抱膝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被六公主掌掴,自己的心思又被人彻底拆穿,这事儿不论换到哪一家的贵女身上,此刻恐怕都很难消受,脆弱些的小姐恐怕要去削头发上吊,就算那泼辣些的,也大抵难免要哭上一哭。
可傅容不同。
她不但没有要做姑子或是寻死的念头,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上一滴,此时独坐在樱树下,也并非心中郁郁,而是在静静地思索:自己往后当怎么办。
如今她已瞧出齐婴对自己无意,她不能在他这棵树上吊死,她得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只是今日萧子榆这么一闹,纵然她可以倒打一耙说是六公主冤枉了她,可无论怎么着,此事还是于她名声有损。
她是贵女,名节便是她的性命,一旦名节有损,她的婚事又该怎么安排?
傅容正沉思,却忽而听得一个男子笑道:“我就说怎么四处都没瞧见你,原来是独自到这儿躲清闲来了?”
傅容闻声回头,见山石后走出一个男子,一双桃花眼比满山花色更招眼,笑时一副狐狸相。
是四殿下萧子桁。
他的妹妹刚刚掌掴了她,但傅容眼下却并未对他露出介怀之色,十分自然地朝四殿下笑了笑,随后便预备站起来向他行礼。
萧子桁当然是不喜欢旁人这样拘礼的,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摆摆手,笑道:“别别别,你坐着就是了。”
说着,自己也走到树下,同傅容并肩而坐。
傅容笑了笑,依言坐着并未起身,又侧头看向萧子桁,问:“殿下怎么来这儿了?我瞧他们曲水流觞正是热闹的时候,殿下不同去么?”
萧子桁靠在树上,两条腿岔开坐着,一副洒脱放浪之态,笑答:“作诗论经这种事不是我的本行,要是只喝酒我就去了。”
傅容掩唇一笑,没有说话。
萧子桁看她一眼,眼神中有一丝审视和兴味,打量了她片刻,道:“你倒是有趣,碰见这样的事儿也能不恼,还在这花会坐得住?”
傅容回望他一眼,觉得他此时的调侃语气十分轻慢,作为打人者的兄长而言,这样的言行是有些冒犯的。
傅容克制着心中不舒服,平静地道:“我还以为殿下来此是代公主致歉的。”
萧子桁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她都长大了,自己会对自己做的事负责,我代她道什么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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