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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栖凤眠龙（第2页）

鹿野苑秀眉微蹙，从腰间的小荷包中拿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黢黑的石头，跃下石桌，将石头贴在云天元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探着。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姐姐教了你多少次，这种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做便是了，除了井木犴，南方朱雀六宿还不够你差使？”

“叮”的一声细响，第一根惊魂针破体而出，附在了石头上。

“唐千山病体孱弱，不足为惧。倒是唐流水和唐流云几个流字辈的宗老委实难缠，柳土獐和翼火蛇都伤的不轻。”

“他们纵是死了，不日便能有人替代他们的位置，你若死了，老家伙从何处再寻得你这么个听话的好徒儿？”

“叮”的一声细响，第二根惊魂针从左臂飞出，牢牢的吸在石头上。

云天元吃痛，又咧嘴吸了口凉气：“羽婵她受辱惨死，连条全尸也未留下，此仇不报，大恨不解，如何对得起这些年的朝夕共处？再说师傅他待我恩重如山，是我的再生父母，凌霄阁更是我的家门，若不是师傅收留栽培，我恐怕五年前就死了，为了师傅和羽婵，即便搭上我这条命又何妨？”

鹿野苑讪笑，低着头，云天元没看见她的表情。

“苦菜，你就那么相信那个老家伙？你可曾想过，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一颗好棋子……”鹿野苑顿了一下，继续道：“不光是你，包括我在内，还有羽蝉，星怜，月姬……这凌霄阁上下所有人，我们都可能只是他手中的一颗颗棋子罢了。”

“叮”的一声，第三根惊魂针从腿上飞出，与前一根针黏在一起，交错成了一个叉。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的命，你的命，羽蝉的命，阁中许多人的命，都是师傅给的，莫说当一颗棋子，就算现在师傅要收回我的性命，我也没有怨言。”

“愚蠢。愚蠢至极。”鹿野苑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再也没有留在云天元体内的惊魂针后，抬头盯着他平淡的眸子嘲笑道：“命是自己的，我不死说明我命不该绝，与谁人救我无关，没有越凌霄，也自会有张凌霄李凌霄孙凌霄，这是我的命数，我能活下来，与旁人何干？”

云天元耸了耸肩：“至少你现在也还需要他，还需要凌霄阁，不是吗。”

鹿野苑不答，只是饶有兴致的仔细观察着吸附在磁石上的三根惊魂针，那针细如牛毛，不仔细看当真不易察觉，只有在阳光下端瞧，光线在银针上游走，折射出淡淡的幽绿的光泽，才能看出它的样子。

“从此以后，唐门再无能发射惊魂针的高手了。”鹿野苑小心翼翼的用两个青葱般的手指捻起一根惊魂针，太细了！细的让人恍惚之间怀疑它是否存在，还是它只是一道星光，凡人根本捉不住它。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年来，羽蝉除了一门心思的帮老家伙处理阁中大大小小的内务之外，从不涉及江湖之事，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要从梅山前往蜀中？又鬼使神差的被唐金儿侮辱后自尽，被一把火烧的连尸首都找不到？即便唐金儿此举侮辱了凌霄阁门楣，只灭一个唐门便算罢了，又为何在截杀了唐柚儿之后让我假扮她，去偷袭霹雳堂？真的是为了永绝后患，斩草除根吗？”鹿野苑一双眼睛透亮，专注的盯着惊魂针，似是询问云天元，又似是在自问，面色逐渐凝重。

“若你都不知道师傅在想什么，恐怕这天下便没人能知道了。”云天元眺望着远方起伏连绵的山峰，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傻小子！姐姐修的是六通，可不是神通，怎么可能什么都知晓，况且从我修成天耳通之后，他就很少与我相见了，每次也多是以凌霄录告知我要做的事情。”鹿野苑笑笑，盯着云天元的背影，眼中生出一股戏谑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只比我大三个月又三天。”云天元同五年来无数次的抗议一样，悻悻的说。

“长你一日也是姐姐，长你一时也是姐姐，哪怕只长你一息，也是姐姐。”鹿野苑得意极了，挑衅似的冲他扬起了秀气的下巴。

云天元无奈一笑，也不争辩，询问道：“你收到凌霄录了？”

鹿野苑点点头，觉得他不同自己争辩有些无趣。

“你要去哪？”

“青州。”鹿野苑将磁石和三根惊魂针小心的收起来，笑道：“还有，不是我，是我们。”

云天元与鹿野苑对望了一眼，谁也没看见对方的心底，东边的太阳已经彻底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