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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借力 卸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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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第二天傍晚，人山人海的红湘绿粤好不热闹，忙碌中的白凤驰也是左一盆骨头右一盆骨头的没有半点空闲的时间。可就在白凤驰手忙脚乱的招呼生意的时候，在吧台负责结账的叶茹萍却没来由的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嗯？叶姨你说什么？”

正打算回后厨的白凤驰听见叶茹萍开口，还以为她在叫自己。于是停下步子问了一句。可是在他看向叶茹萍的时候，却发现叶茹萍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看向了店里的一个角落。只见那角落处坐着一个瘦弱的青年，他一头稍长的浓密短发有些蓬乱，遮挡着自己小半的面容，衣着也很是简朴，桌面上只放着一杯白水。

这个瘦弱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黄三甲。

“这小子往常来都会点菜的，但今天是话也不说饭也不吃，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邪。”叶茹萍双手撑在桌面上，有些古怪的嘟囔着。一旁捧着托盘的叶若英也点头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今天黄大哥是怎么了，从进门的时候就古古怪怪的。”

“他姓黄？”

白凤驰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得知青年人的姓氏。

“若英跟他比较熟，毕竟是老顾客，也都是若英招呼。”叶茹萍插了一句。

听到这话，叶若英脸色一红，连忙道：“黄大哥本名黄三甲，也是广州人。但我跟他也没有很熟啦……”说着，叶若英还下意识的瞟了白凤驰一眼。

白凤驰若有所指的点了点头，将目光从黄三甲身上移开，然后兀自摇了摇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认识他？”见白凤驰的表情有些变化，叶茹萍便用手指捅了捅白凤驰的肩膀，有些八卦的问了一句。白凤驰是个性子冷淡的人，不善结交什么朋友，在红湘绿粤这一个多月来也就是偶尔跟老食客寒暄一下。能让他表情产生变化，那显然说明这个黄三甲跟白凤驰之间发生过什么。

见叶茹萍开口询问，白凤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简单的将昨天黄三甲要拜师学艺的事叙述了一遍。叶茹萍听过之后，先是有些错愕的瞠目结舌，继而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哟，老娘我还真是又看走了眼。没想到我们家小白还有这么大魅力呢？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就有人上门来拜师学艺了，咯咯。”

“行了叶姨，你就别取笑我了。”

白凤驰摸了摸鼻子，也觉得有些尴尬。

叶茹萍摆了摆手，脸上仍是挂着笑意：“这哪是取笑你啊。不是我说啊小白，这不是挺好个机会嘛，那黄三甲瞧着也是个机灵人，你怎么就把人家拒绝了呢？”

“依我看他也就是三分钟热度吧。毕竟习武这事不想请客吃饭，不能随便亦不能着急。我这一身功夫怎么说也是花了二十余年的功夫锤炼出来的，这么随便就教给一个人，未免有些太廉价了。再者说，我现在自己都还是个学生，哪里有资格教导别人呢。”白凤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而本来一脸戏谑的叶茹萍在听到白凤驰这段话过后，也不由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如果现在随便一个什么人跑到她店里跟她说要跟她学习咏春，她肯定也不会同意。这并非是因为时间多少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功夫练得不够到家，还不够资格收徒。而是纯粹的不想这么轻易的拿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付一个路人。

试问，谁会把身家性命，信仰传家宝这类的物件随手交给一个路人保管？

“其实有些时候我觉得李仲轩先生那样的做法也未尝不可。终生习武，但众生不授徒，也未尝不是一种武学的境界。”

白凤驰开口，引的叶茹萍也是点头赞同。

跟寻常的武术大师广收门徒桃李满天下不同，李仲轩先生终生未曾收徒一人。但即便如此，在近代武林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瞧这个孤零零的老人。

身为天津人的李仲轩自年轻时便拜师形意拳大师唐维禄、尚云祥、薛颠三人，成为其弟子。江湖绰号“二先生”。跟寻常半路出家或是家境贫寒的武者不同，李仲轩先生的父母都是京津地区的官宦大家，但当时清政府立下的规矩是“武林人士不得有官场身份”。所以李仲轩先生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做官的机会。

在三十四岁那年隐居山林，终生未收一徒。而也没有人想到，像他这样的大师到了晚年竟然会给一家商场去看大门，但在外人看来瞠目结舌的举动，在老人眼中却过的极为舒适。但就是这样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老者，他在临终前的几年，所做出的最大贡献，并非是什么武功秘籍招式套路，而是来自于一本传记。

一本记载了中国近代武林史珍贵资料跟丰富拳术理论的自传。

也正是凭借着这本书，李仲轩先生也被誉为了“中华武学最后一个高峰期的最后一位见证者。”

而白凤驰拿李仲轩来比喻，也恰恰是想说明一个道理。

传奇如李先生这样的人终身都未敢收一徒，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又有什么资格谈拳论腿？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后厨忙了叶姨。”

白凤驰笑了笑，擦了擦额角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