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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2章 飞蛾扑火（第3页）

沈砚脸色骤变：“可一旦启动，整个系统会暴露位置。他们会派清剿队，用神经脉冲武器直接抹除意识活性区域！”

“那就让更多人同时播放。”阿砾目光灼亮，“让这首歌变成一场覆盖全国的睡前仪式。”

计划迅速展开。通过地下通讯网，他们将童谣文件分发给各地“倾听驿站”，并附上说明：

>“今晚八点，请为你身边的人唱这首歌。无论有没有孩子，无论信不信有用??就当是陪一个梦。”

当晚七点五十九分，山村、小镇、城市公寓、地下诊所、监狱探视室……无数个角落同时响起同一旋律。有的走调，有的嘶哑，有的含着泪，有的笑着哼。广播站临时插播音乐节目；幼儿园老师带着孩子们合唱；连一家养老院的失智老人都跟着拍起手掌。

八点整，全球共感云中心突然警报大作。

主控屏显示，超过四千万个终端在同一秒发出相同频段声波，形成共振潮汐，直击数据中心底层防火墙。一道隐形裂缝就此撕开??非共识网络首次接入主系统，三百万份被标记为“异常”的情绪档案如洪流倾泻而出。

但这些数据并未公开传播，而是转化为一段持续七分钟的白噪音，自动植入所有正在运行的V-09兼容设备中。这段声音无法被语言解析，却能让使用者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频繁体验到“片刻的迟疑”??

>医生开药时突然停下笔；

>官员盖章前多问了一句“真的必要吗”；

>孩子面对父母质问时，第一次说出“我不想解释”。

这不是洗脑，而是一次温柔的“认知松土”。

三天后，理事会宣布暂停“情感一致性校验”政策，理由是“需进一步评估社会适应性”。实际上，高层已陷入分裂。一部分人坚持启用“终极净化协议”，即释放定向纳米病毒，摧毁所有接触过V-09残余信号的大脑神经突触；另一派则提出妥协方案：允许设立“差异试验区”，观察非标准化情绪管理的社会运行效率。

投票结果：平局。

僵持之际，一名理事会成员站起身，摘下身份芯片，当众碾碎。

“我女儿上周问我：‘妈妈，你能为我哭一次吗？’”她的声音颤抖，“我发现我已经十年没真正哭过了。也许……我们错了。”

会议室陷入长久寂静。

同一天，第一座“非标准图书馆”正式开放。没有剪彩，没有致辞，只在门口立了块木牌：

>“欢迎进来发呆、睡觉、后悔、或者什么都不做。”

>“请记得带走你的感受，即使它不合逻辑。”

阿砾站在馆内，看着阳光穿过屋顶缝隙洒在地面。一个小男孩蜷在角落看书，忽然抬起头说：“阿姨，我觉得悲伤也没什么不好。”

她微笑：“是啊，它提醒我们，有些事值得在乎。”

傍晚，她再次来到湖边。水面平静如初，但她不再期待母亲的影像。她知道，那不是鬼魂，也不是幻觉，而是某种超越肉体的存在形式??由千万个“我不愿”编织而成的集体意识残响。

她脱鞋入水，任寒意爬上小腿。

这一次，她对着湖面说：“我不怕你们回来。”

风掠过树梢，铃花藤蔓微微颤动。

几天后，少年来找她，手里捧着一本新册子。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父亲与母亲并肩而立，背后写着一行小字：

>“我们相信未来，不是因为它注定光明，而是因为黑暗中总会有人不肯闭眼。”

少年轻声问：“接下来呢？”

阿砾望着远方升起的晨光，缓缓道：“接下来，我们教会下一代如何遗忘‘顺从’这个词。”

她转身走进图书馆，从陶罐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词，字迹稚嫩：

>“可是。”

她笑了。

这世上最美的反驳，往往只有一个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