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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我缄默不语，只是深深看她，而她与我对视良久，终是自嘲的笑起，&ldo;罢了罢了，看来今日我不把一切向你说清楚，你是不会信我的。二姐，你可还记得我与太子殿下的这场姻缘是从何而起的？&rdo;

我不意她会突然问这个，一面回想，一面应道，&ldo;听母亲说，你与太子殿下是在去年上元赏灯的时候意外遇上的，彼此一见倾心。&rdo;

她笑了起来，似是带着追忆，明明艳丽无双，却总叫人觉得凄楚。

她看着我，声音带着微凉的笑意，&ldo;是上元赏灯节没错，可是我遇上的那个人却不是南承冕，而是，三殿下。&rdo;

我心内蓦然一震，惊痛交加的看向她，而滟儿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的神色一般，继续微微笑着，开了口，&ldo;我看中一个宫灯，却猜不出它的灯谜，恰好他路过，连思索都不用，轻而易举的就替我赢下那盏令多少人艳羡的宫灯……&rdo;

她的声音里带着追忆的恍然，如梦境一样不真实，&ldo;我知道他是当朝的三殿下，有一次随母亲入宫的时候远远见过，他却不知道我是谁，笑着将宫灯递给我转身便走，那时的我，就如同着了魔一般，也顾不得羞涩礼法，追上前去便同他说&lso;待殿下来日到我慕容相府，滟儿必然亲自谢过殿下的赠灯之情&rso;。&rdo;

我心内痛楚难言，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的那一句话，那样含蓄而情意殷殷，无非是为了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顾不得礼法羞涩，只是不愿意和他错过。

&ldo;后来，父亲大寿，指婚的恩旨也下来了，你不会知道那时的我有多开心，就如同，搞得整个春天的花朵一般……我细细梳妆，换上最美丽的衣裳，在寿席上吹笛献舞，外人皆道慕容小姐才情过人，孝感动天，却不知，我为的，不过是他在座，如此而已。&rdo;

从她的叙述之中，我隐约能猜透这事情的起承转折，却仍是下意识的抗拒，不愿意相信，我看着我妹妹皎洁如月却也清冷的容颜，微带颤抖的问出了口，&ldo;那为什么还会有逃婚一事？&rdo;

滟儿笑了起来，让人觉得无尽的凄冷而心怜，&ldo;二姐，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就如同当时的我一样。母亲常说，我太心高气傲，这样锋芒毕现的性子，总有一天是要吃亏的，从前我不以为然，现如今，却是不得不信。&rdo;

她继续笑着，眼中却是冷漠一片，连恨意都不带分毫，声音亦是平淡得如同再述说他人的故事一般，&ldo;父亲的寿宴之上，既是请了三殿下，又如何会遗漏了太子？是我自己作茧自缚，那一曲笛间一段舞，没有打动我爱的人的心，却是引起了东宫的兴致。&rdo;

我想起了不久前的中秋赏月宴上，滟儿一身素衣笛间天籁，清冷美丽得如同月中仙子，而她刻意而为之的那场表演我虽然未能亲眼看到，却不难想象，该是何等的惊尘绝艳。

微微闭上眼，怪不得那一曲&ldo;惊鸿&rdo;她吹奏得那么好，百转千折，耗尽心血的苦练也是为了他吗？

&ldo;我不知道南承冕是怎么跟父亲母亲说的，我只记得母亲那时的眼泪与哀求，我慕容虽然势大，却毕竟是臣子，这些王孙贵胄，得罪不起。纵然有皇上赐婚做借口，可毕竟驳了太子的意，日后境遇如何自然可想而知。&rdo;

滟儿转目看我，微微一笑，&ldo;所以，既然婚旨上并未言明是将哪一位慕容小姐指婚给三殿下，不若就由姐姐嫁入王府，我入东宫，两全其美。&rdo;

我看着她，克制住内心蔓延的寒意，问了出声，&ldo;母亲是这样同你说的？而你也同意了？&rdo;

滟儿摇了摇头，&ldo;太子的旨意压在那里，父亲母亲亦是无能为力。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母亲一直不停的流泪，我知道她亦是心疼我，可是她对我说，我是慕容家的女儿，就注定了要为家族牺牲。我能理解他们的苦衷和不得已，却没有办法做到一点都不怨恨。&rdo;

两行清泪，缓缓滑下了她如玉的面颊，她并不去擦拭，只依旧轻轻开了口，&ldo;起先，我自然不肯同意，无论母亲怎么说，我只是摇头不依。逼得急了，我甚至推开她夺门而出，母亲只是泪流满面的看着我，却终究没有阻拦。&rdo;

我看着她面上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越来越多，神情却是清冷如昔，心内，有暗沉的疼痛不断翻涌，眼睛也灼热的疼着。

&ldo;我在街上不停的跑，心里面唯一的念想就是要去找三殿下。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凭什么样的身份去找他，找到以后又能如何？可是那时，就是那样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一直往三王府的方面。&rdo;

滟儿抬起手背，随意的抹了抹泪，声音继续传来，不带心伤，只有说不出的淡漠，&ldo;他没有在王府之中，下人告诉我他正在太液湖游船，于是我什么也顾不上，依旧是急急的赶到太液湖畔。&rdo;

她忽然转过脸来看我，长长的眼睫上依然带泪，如蝴蝶的翅膀一般翩跹颤动，唇边，却缓缓带上微笑，美得令人窒息。

&ldo;那天天色甚好，碧空晴日，风景如画。我一眼便看见了他，画舫之上，他手揽美人的腰肢，畅意笑着。只是那样的风神气度，却与满船的靡乱截然不同，只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冷。那一刻，我忽然就看清了，没有理由，却偏偏莫名的笃定--这个男人，终此一生也不会属于我。&rdo;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她淡淡带笑的嗓音，继续响在一室寂然之中。

&ldo;他没有看见我，我也没有再上前，回到府中，我便听任家中安排，与暗香一道住进了东宫。我心里明白，即使自己当真嫁入三王府，也不过是他无数温柔乡中可有可无的一处，他绝不会分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可若是嫁入东宫，至少，南承冕是爱慕我的美色的，至少，我可以为他，做三王妃做不到的事情，就像今天这样。&rdo;

我内心冰凉而痛楚，微微闭目，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看了看我的样子，淡淡笑起，&ldo;二姐，你也不用觉得我可怜或是欠了我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你说过的，但凡这世间种种，各人皆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更何况，至少太子待我，是很好的，在这一点上，我或许比你来得幸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