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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esp;&esp;迟潮明显顿了一秒：“真的？”

&esp;&esp;“假的，”终于轮到我说这话，“吓得你。”

&esp;&esp;“本来不怕的，但自从见过大洋彼岸的耗子之后”迟潮笑叹一声，听起来好感慨的样子，“用个夸张的比喻，耗子比海盗可怕。”

&esp;&esp;我惊讶：“是很大吗？就像南方的蟑螂？”

&esp;&esp;“不止，比你喂熟的这几只流浪猫更大一点。”

&esp;&esp;那确实好可怕。

&esp;&esp;我埋头摸索着剥蒜，一边幻想迟潮被大老鼠吓得一蹦三尺高，一边又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我也有这样经历过一次就留下心理阴影的事情啊，而罪魁祸首就在我身边。

&esp;&esp;迟潮见我闷不吭声，问我：“怎么了？”

&esp;&esp;声音近在咫尺，他应该也蹲下了，我转过脸面向他，坦白道：“我也害怕，你会不会哪一天又突然消失了？招呼也不跟我打一个，那我是等你还是不等你啊？”

&esp;&esp;前一分钟还其乐融融的，现在情绪一上来，我鼻尖儿长柠檬，眼眶都热了。

&esp;&esp;“我跟你讲，我们已经这样那样了，跟高二读书时候的性质不一样，”我嗓子有点儿抖，连带着声音也发颤，“以前可以翻篇，但是以后——”

&esp;&esp;我也没什么能威胁他的，放狠话吗，扬言再敢玩失踪就杀了他？还是讲道理，让他对我负责？

&esp;&esp;“——不会的，”迟潮牵住我攥着蒜掰的手，他说，“你就是我流浪的终点，我哪儿都不会去了。”

&esp;&esp;我傻了一样。

&esp;&esp;在抽油烟机的呜呜声里，我嘴唇微动，脸红心跳：“你就趁着我瞎，什么肉麻的话都张口就来。”

&esp;&esp;迟潮不置可否，他松开我的手，走远了，很快又回来，往我屁股底下塞了个小板凳。

&esp;&esp;“破破烂烂的沙发、窗帘，掉漆的桌椅，碎掉的书柜玻璃，都是他们俩吵架吵上头了，动手砸的。家里经常一片狼藉。”

&esp;&esp;“原本还没到这个程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发展到不用看见对方、只是踏进这个房子就会发疯的程度。我是多余的累赘，他们谁也不想要我。”

&esp;&esp;“那一次他们又吵，因为停电了，夏天很热，夜里还在下雨。我听见客厅里摔碎了很多东西，然后是我妈的尖叫声。我应该挺害怕的，但更害怕他们给他们收尸，所以我开门出去劝架。”

&esp;&esp;我仰着脸，在漆黑中构筑出一幅幅画面，随着迟潮的描述不断变换。

&esp;&esp;“陶瓷的菩萨摔在地上，我爸手里还举着另一个佛爷。我走过去，站在他们中间，我大概是说了什么，忘记了，总之他们都很生气，那个佛爷砸在我头上。”

&esp;&esp;“等我再醒过来时，是在我妈的车上。她开车载着我去港口，让我跟着船长好好生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上还缠着纱布，身上也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我从车窗望出去，繁忙的港口里停泊着一辆辆货轮，和它们相比，我真的渺小得不值一提，那种反差让我觉得一切都好像全都无所谓了。”

&esp;&esp;电饭煲“叮——”一声结束倒计时，进入保温模式。

&esp;&esp;窗外风雪未停，而我正在倾听的故事发生在好多年前的夏天。

&esp;&esp;“李崇来是我妈的前夫。”迟潮突然笑道，“我妈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早就翻到过她的离婚证，在我出生的前一年，她和李崇来离婚。李崇来也以为我不知道，于是我就一直都装作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