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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2页）

“我的恋恋在干嘛呢？”他咧起嘴笑着问我。李秦铭喜欢叫我“恋恋”，是因为有一天，我们一起下楼的时候，楼下的阿姨是个南方人，叫我名字的时候习惯把“林念”叫作“林恋”。李秦铭便一路笑着，整整念叨了一天的“恋恋”，之后，就总是这样叫我。

“没干嘛。”他的脸看上去比平时更白了一些，我疑惑着问他，“怎么了？查我的房吗？”

“对啊，突击检查一下，看看你有没有在家里窝藏别的男人。”

“傻不傻啊你——我要是藏了，还会接你的电话吗？”

“也对。”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他的身后是白色的墙壁，看上去仿佛是在医院里。于是我问他，“你在哪儿呢？”

“我在打针呢。”他说着，就举起手机转了一个圈儿，整个病房的陈设便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屏幕上。“我的恋恋可真是无情，我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快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一问，我是不是还活着——这半个月你都在干嘛呢？啊？到底带了几个男孩回家？”

“你怎么了呀？”我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地问起他。

“哼。”他噘了噘嘴巴，把下巴冲着墙壁撇过去一半。“现在才知道关心我，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儿？”

我笑着顶了他一句，“我看你这会儿挺精神的嘛，是病好了，该出院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他迅速假装出一幅惊讶的模样，硬撑着一秒钟，又笑了起来，“快来接我出院吧，我已经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怎么？刚刚看过日历，今天轮到翻我的牌子了吗？”

“想你了。”他眨了眨左眼，歪着嘴角用舌尖在上颚轻轻弹出了一个响声，冲着我做了一个熟练的wink。“快来吧，宝贝！”

李秦铭说完，便当机立断地挂断了通话，不留给我一丝拒绝他的余地。其实他想错了，我压根儿也不会拒绝他，因为没有更重要的事容许我拒绝他，也没有更重要的人值得我拒绝他。我换上衣服，匆匆忙忙地跑下楼，钻进车里，向着那个正躺在病床上等着我的人儿奔去。车子停在红灯前的时候，蛋蛋的消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手机的屏幕上。

“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我这会儿才起床。”

“你在干嘛呢？”

连续发来的三条消息，像是接二连三地提醒着我，当我以恶意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们教会了我如何成为一个冷漠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地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善良又单纯的人们。刚刚开始学着做一个坏人的我，却怎么也把握不好邪恶与良善之间的分寸。

就是这三条消息，让我在头顶闪烁着的红灯前，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

我没有回复蛋蛋，我想我们之间弱不禁风的羁绊所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它能让我们在不需要彼此的时候，礼貌地选择疏离。

李秦铭一只手缠着纱布，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行李，兴奋地钻进了副驾驶。“终于可以回家了！”他雀跃着点开车载播放器里的音乐，指尖划来划去，终于挑了一首听起来几乎要掀翻车顶的电子音乐。“出发吧！”他打开车窗，让车子像一台移动的噪音制造器行走在马路上。

“傻不傻啊你！”我鄙夷地撇过头望着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切掉了那首歌。“怎么回事？怎么还住上院了？你的胳膊怎么了？”

“没怎么。”他满不在乎地回答着我，“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一下，缝了几针而已。”

我想，他大概是没有和我讲实话，如果只是缝了几针的外伤，怕是不至于在医院里住上半个月。半个月前，他刚刚从我的家里离开，回头便住进了医院，而我却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认识了另一个男孩。我突然有一点自责，不知道为什么，两个面对面比拼着谁更卑鄙的坏人中，其中一个突然变得纯良了，居然会让另一个如此无地自容。我的脾气忽然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也不舍得和他大声讲话了，只是温温糯糯地问着他，“你打算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家啊。”他用左手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