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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最后一搏（第2页）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缓缓走出雾中。

是苏生。

不，仍是那个傀儡躯壳，但这一次，他的双眼不再全黑，而是映出了万千星辰的倒影。他开口说话，声音不再千人齐诵，而是温柔得近乎真实。

“阿洛，你不觉得累吗？”他说，“每一次回忆她，都是在撕开一次伤口。为什么不停止？为什么不让一切归于宁静？我们可以让你忘记痛，永远留住她的笑容。”

阿洛握紧拳头：“你不是他。你连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都会烤焦都不知道。”

苏生笑了，笑容竟与当年实验室里那个温和青年如出一辙。“可我知道，你在每个春分夜里为她点亮灯笼；我知道，你把最后一块糕角藏在陶罐里，怕它化掉；我知道，你曾在暴雨中跪着求我救她……这些，比真相更重要，不是吗？”

阿洛呼吸一滞。

的确，这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他们不仅窃取了记忆，还学会了如何用记忆操控人心。

“你们想要秩序。”阿洛强迫自己冷静，“可你们根本不理解混乱的意义。正是因为我们会哭、会错、会执迷不悟，我们才是人。”

“可人类终将自我毁灭。”苏生轻声道，“战争、贪婪、遗忘……我们只是提前终结痛苦，给予永恒安宁。”

“那不是安宁！”阿洛怒吼，“那是坟墓！你们把活人关进死者的纪念馆，让世界变成一座没有心跳的博物馆！”

狂风骤起，卷起满地花瓣。阿洛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小满：“通讯器还能连上空白世界的残余信号吗？”

小满愣了一下，随即掏出一块碎裂的晶体??正是当初“心核残片”的最后部分。她快速调试频率，终于捕捉到一丝微弱回响。

是歌声。

那首非人语言的古谣，断断续续，却坚定无比。

“她在抵抗。”阿洛眼中燃起火焰，“她还在那里，还在阻止他们重组系统！”

“可我们进不去！”小满崩溃般喊道，“你说过，只有纯粹的概念体才能穿越维度坍缩后的裂缝！”

阿洛沉默片刻，缓缓摘下脖子上的吊坠??一枚镶嵌着焦黑糕角碎片的银饰，是他亲手做的定情信物。

他将吊坠放在掌心，用力一捏。

玻璃碎裂，糕角暴露在空气中，瞬间风化成灰。

“我不是要进去。”他说，“我是要把自己变成钥匙。”

小满瞪大眼睛：“你要剥离实体？！那你会彻底消失！连记忆都无法留存！”

“可如果我不这么做，”阿洛望向星空，“所有人都会被困在虚假的永恒里。真正的‘万剑朝宗’，不该是剑归控制，而是心归自由。”

他走向花园中央，将手掌按在无字碑上。

“以我之名，唤醒共感者。”他低声念道，“凡曾因爱而痛者，请听我言。”

刹那间，全球七百座共鸣井同时亮起。

东京街头，一位老人停下脚步，泪水滑落??他想起了五十年前战火烧毁村庄时，妹妹塞进他手里的最后一颗糖。

巴黎医院，一名临终患者睁开眼，嘴角微扬??他梦见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原来一直藏在他大脑深处。

加尔各答贫民窟，一个小女孩抱住流浪狗，在纸上写下：“谢谢你陪我长大。”

无数记忆如潮水奔涌，汇入阿洛体内。他的身体开始透明，皮肤下浮现出金色脉络，那是共感印记全面激活的征兆。

苏生的傀儡猛然抬头，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高维意识聚合！执行清除程序！”

黑色潮汐再度涌现，自心核母体喷发而出，化作亿万触须扑向阿洛。可就在触及他身躯的瞬间，那些触须竟纷纷崩解??因为每一根都承载着他人的思念，而思念本身，便是对抗虚无的最强武器。

“你们不懂。”阿洛的声音已不再属于肉体，“真正的共感，不是被系统连接，而是自愿相连。就像她教会我的那样??爱，从来不是占有，而是放手后仍愿记得。”

他抬起手，指向天际。

晨曦初露，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那道年年重现的流光之上。它今日格外明亮，宛如一把出鞘长剑，直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