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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他们之间不由自主的这一种纯洁的亲昵，与周围的时空是那么的不协调。

郝梅说：&ldo;我都喘不上气儿来了。&rdo;

王小嵩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揽住了郝梅的腰肢。

郝梅说：&ldo;要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该多好哇。&rdo;

仿佛专和她的话作对，近乎喊叫的广播声突起：&ldo;前区委书记张尔泰，一贯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长期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分庭抗礼。今天，终于被广大革命群众拉下马，揪出来游街示众了！&rdo;

王小嵩手从郝梅腰间放下。郝梅身体也立刻脱离了他胸前。

一辆被语录牌标语牌四面遮挡得像装甲车似的&ldo;游斗车&rdo;，缓缓出现在街口。车上的被游斗者戴着高帽，弯着腰，挂着牌子。他们注视着那辆车驶过。

王小嵩发现郝梅神色异样，问：&ldo;你怎么了？&rdo;

&ldo;……&rdo;

&ldo;你……认识的人？&rdo;

郝梅猛省地说：&ldo;那是张萌她父亲呀！……我经常到她家去……不会认错！再说牌子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她家离这儿不远。&rdo;

&ldo;那，咱们快到她家看看她去。&rdo;郝梅点头。

一辆卡车停在张萌家的街口，戴袖标的人们正在从她家里往外搬东西。

王小嵩、郝梅隐在观望者中，不敢贸然上前……

那些人将东西装上车，也上了车。车开走后，人们渐散。

王小嵩轻轻地对郝梅说：&ldo;把袖标摘下来，别让看见的人把我们当成红卫兵中的同情者。&rdo;

两人摘下袖标，揣入兜里，迅速跑入张萌家。

一片抄查过的凌乱情形。

几个房间都贴了封条，只有一扇门没封，他们轻轻走过去，郝梅踩到了什么，险些滑倒，幸被王小嵩扶住‐‐脚下是一条金鱼。

王小嵩用脚尖将鱼拨开。

郝梅基督徒犯了天条似的不安：&ldo;哎呀！它被我踩死了。&rdo;

&ldo;它早已经死了！&rdo;张萌出现在那扇没封的门外，也就是她的小房间的门外。她的话冷冰冰的，表情也那样。

两人这才发现，地上不止一条金鱼，还有几条。有的还在动腮。一地鱼缸的玻璃碎片。

张萌说：&ldo;他们说‐‐你家还养两缸金鱼。就把鱼缸捧起来摔碎了。&rdo;

郝梅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条仍苟活的金鱼，望着张萌：&ldo;这一条还活着。快找个能盛水的东西，救它一命！&rdo;

张萌说：&ldo;谁对我发善心？&rdo;

郝梅手托那条金鱼，转目四顾，见脸盆中还有半盆水，将金鱼放入了脸盆。

张萌说：&ldo;盆里兑了药水儿。我大爷在国外。他们怀疑我父亲里通外国，用盆里的水泡过信件。&rdo;

鱼在盆里扭动，似乎比干在地上更加痛苦。郝梅不忍地立刻转过了脸。

王小嵩蹲下捡地上的碎玻璃。

张萌说：&ldo;你别捡。兴许一会儿还来一批人，扎了他们的脚才好！&rdo;

她脸上浮出一种怪异的冷笑。

碎玻璃又从王小嵩手中落到地上‐‐他缓缓站着，望着张萌一时不知再说什么。

郝梅问：&ldo;你妈妈呢？&rdo;

&ldo;她也在妇联挨批判呢。&rdo;

郝梅不禁和王小嵩对视一眼。

张萌冷冷地问：&ldo;你们来干什么？&rdo;

&ldo;我们在街上看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