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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悲欢离合（第1页）

“五成血，”江十提醒道：“准备迎接【悲欢离合】！”

江十话音刚落，悲泣道人便升到半空，所有攻击落到他身上都被一层淡金色的屏障阻挡。宴青没有徒劳地攻击，早在妙笔提供的情报里就提到这一幕，一旦悲泣道...

灰雾在往生桥前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所阻。那些扭曲的人影停驻在桥头十步之外，手中铜镜依旧映照出各自执念的幻象，却不再前进。江十站在桥中央，脚下是白骨堆砌而成的桥面，每一块骨头都刻着古老的符文，隐隐泛出血色微光。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倒影并未出现在桥面上??这片空间，连灵魂的投影都不愿留下。

“这桥……排斥活人。”桃贝贝喘息着开口，脸色苍白如纸，“它只接纳死魂。我们走上去，就是在向烬渊宣告：我们已自愿放弃生者身份。”

“那又如何？”虎先锋冷笑一声，刀锋轻点桥面，“在这鬼地方，谁还分得清生死？刚才那一阵灰雨，差点让米棉变成行尸走肉。再犹豫下去，咱们不是被灾厄吞噬，就是被天灾令反噬而亡。”

沈秋秋抱着昏迷的米棉，指尖颤抖：“可她还有救吗？那粉末……像是‘时哀’的残渣，传说中能腐蚀记忆与时间感知的东西。如果她的意识已经被抹去了……”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商心泪忽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泪珠状晶体，“这是‘回溯之核’，极乐仙宫秘传至宝之一。只要她还有最后一丝神识未散，我就能把她拉回来。”

魏白皱眉：“你动用这种东西，会折损自身寿元！而且在这烬渊之中，因果紊乱，强行逆转记忆轨迹，可能会引来‘时魇守卫’！”

“那就来吧。”商心泪淡淡道，眼中闪过决绝，“我早就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了。若连同伴都无法守护，谈何信使之责？”

她将泪晶按入米棉眉心，刹那间，一道柔和的蓝光自少女体内扩散开来。米棉猛地抽搐，口中溢出黑色黏液，双眼骤然睁开??但那瞳孔深处，却映不出任何人的脸。

“她在看过去。”应如是低声道，“不，不止是过去……她在同时经历无数个时间节点的记忆碎片！”

果然，米棉的嘴唇开始无意识地开合，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三月十七，白粥说井水变红；七月廿九，花月院长烧毁名册；九月初五，钟楼没有响……不对，响了，但它响了十三下！十三下！那是禁忌之数！江十，你不能进塔！你会撕裂时间锚点??”

江十瞳孔一缩。

“她说什么？”宴青猛地转向他，“什么塔？什么锚点？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事没告诉我们？”

江十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有一座塔，藏在所有时间线交汇的缝隙里。它是天灾系统的神经中枢，也是‘源碑’真正的实体所在。三百年前那次行动，我不是为了救人那么简单……我是想炸毁它。”

众人震惊。

“你疯了！”应如是失声，“那可是维系万界秩序的核心！一旦崩塌，现实结构会像沙塔一样坍塌！”

“可它本身就是错的。”江十声音低沉，“天灾系统并非天然存在，而是由上古某位‘初代信使’以七位真仙献祭为代价构建的审判机制。它自称维持平衡，实则不断制造灾难来筛选强者。每一次‘征召’，都是对世界的慢性屠杀。我当初就想终结这一切。”

“所以你失败了。”魏白冷冷道，“还害死了整支队伍。”

“是。”江十点头，“但我没死。因为系统需要我这样的人??一个背负罪孽、知晓真相、却又无法彻底摧毁它的工具。它留着我，就像猎人留着一只受伤的狼，用来提醒其他野兽：反抗者的下场。”

风忽然起了，卷起桥上的灰烬，在空中划出诡异的螺旋。远处的深渊底下，幽绿火焰猛地窜高千丈，竟凝聚成一张巨口的模样，无声咆哮。

【往生桥开启条件变更。】

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来自桥尾石碑本身。

【新增规则：行者须献祭一段真实记忆，方可通行。】

【拒绝者，即刻清除。】

“又是这种把戏！”宴青怒吼，“凭什么每次都要我们付出代价？我们已经失去了家园、亲人、未来！现在连记忆都要抢？”

“因为它知道，记忆才是最锋利的武器。”江十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太阳穴，“它可以扭曲现实，但只要有人还记得真相，它就永远无法完全掌控。”

他说完，轻轻一扯，一道银丝般的记忆光带从脑海中抽出。那画面一闪而过??一间破旧木屋，窗外暴雨倾盆，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哭泣，而年幼的江十蹲在她身边，递出一朵野花。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江十低声说，“林晚。我这辈子唯一想救回来的人。”

光带飘向桥面，瞬间被吸收。白骨桥梁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饮下了某种祭品，缓缓亮起血纹。

其他人陆续上前。桃贝贝献出的是极童凤凡赐予她信使之契的那一夜，星辰坠落如雨；商心泪交出了母亲临终前握着她手的画面；魏白则割舍了自己收养第一个徒弟时的誓言。每一个人都在剥离生命中最珍贵的一角。

轮到白粥时，她咧嘴一笑：“我没啥大不了的记忆，就记得有一次偷吃供果，被花月院长追了三条街，最后躲在茅房里啃完了。”

众人本欲笑，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痛楚。那根抽出的记忆丝线极短，却沉重如铅??画面中，一个瘦弱男孩躺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半块干粮，胸口插着一支箭。白粥跪在他身旁，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喊着“哥哥”。

“原来如此……”沈秋秋喃喃，“难怪你总说‘看见真相的人，就已经踏上这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