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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沈持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问问郑德妃近来贵体是否安康,只是后来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又忘记了,只道:“是,臣回去后转告贱内。”
宸王点点头,让他退下出宫回府去。
旁晚前回到家中,史玉皎看到郑德妃送给女儿的寄名锁,动容道:“听说前阵子德妃娘娘抱恙,太医天天往临华殿跑,不知好些了没有。”
沈持皱了下眉头:“……我忘问了。”他今儿在东宫当多问宸王一句话的吧,回来也好告诉史玉皎。
他歉疚地笑了下,转而问:“明彰睡了?”府里太安静了。
史玉皎往史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乳娘她们抱去史家陪她曾外祖母了。”今儿午后史老夫人打发人来把小重外孙女接走了。
沈持“哦”了声:“你怎么没去?”
“我这不是在家等你嘛,”史玉皎大抵是嫌头上的金钗沉,伸手拔了一支下来放进梳妆匣里,又拿一支木簪准备挽发,娇嗔:“开了府跟没开一样,回来的愈发晚了。”
沈持一抬眼看见她正对着菱花镜,镜中的人儿面赛桃花娇媚十足,骤然有些情动,凑近揽着她的腰肢道:“为夫忙得冷落你了是不是?”他已经想不起来上回二人春宵缠绵是哪一日了。
史玉皎闻听他冷不丁隐隐带着艳色意味的声线,猛一抬头便撞到了他下巴上,沈持痛得脸发白:“……”
房间的空气凝滞了片刻。
史玉皎默默挽好发,垂下杏眸说道:“等晚上。”
沈持脸上发热拘谨地小声道:“……嗯。”
史玉皎瞪了他一眼才同他说起正经事:“玉展写信回来,说他要和左女郎订亲了,或许明年开春就要大婚,我拟了份礼单想尽快采买起来,你瞧瞧。”
她说完从另一下匣子里拿出一份写好的礼单展开放到沈持眼前请他给掌掌眼。
沈持心中“咯噔”一声,他的俸禄银子每月月初拿到只过一下手“嗖”的就不见了,手头紧巴巴月光,没钱给小舅子置新婚贺礼,心中歉疚不已,瞟了一眼单子说道:“这些都不是什么罕物儿,三娘,要不去阁楼里翻翻,这几年陛下赏赐的东西不少,挑几样给玉展送过去吧?”
有绢帛,有玉石,有珍珠……拿得出手。
史玉皎:“可那都是陛下赏赐给你的,我怎好拿去给玉展?”她只是想让沈持看看礼单有没有什么要添补的,而后用她手头积攒的俸禄银子去置办,并不曾打家中的主意。
沈持:“是我的一份心意,三娘,你先从那里面挑选一选,若觉得还少,再采买不迟。”等他下个月领了俸禄银子手头就宽裕了。他这才盘算起来,当朝丞相一年除了正俸——就是基本的七十两俸禄银子外,还有衣裳、禄粟、茶酒厨料、薪炭、盐、随从衣粮、马匹刍粟、公使钱及恩赏等等高达二十多项补贴,合着到手小二百两……不算不知道,一算竟这么多钱,沈持自己都大吃一惊。
果然还是官位越高越好!他搓搓手再一次无比大方地说道:“给玉展的定要捡好的。”
史玉皎想了想:“那多谢相公了。”
……
八月底,皇帝为帝师王渊择了“澜忠公”的谥号,并赐陪葬皇陵,交由宸王去办,此旨一出,天下士子感动得痛哭流涕,未来的新君大大地刷了一拨好感。
九月初,京城草木翻黄时,皇帝回到皇宫重新临朝听政,见时机已到,几日后,下旨册封宸王为太子,大赦天下,并祭祀宗庙。
新太子举荐吏部尚书穆一勉出任右丞相,命他大力拔擢有为官吏,不拘一格用贤才。
新官上任三把火,十月底,京兆尹温至因年事已高致仕,吏部将唐注从西南边疆调任进京,补了他的缺。
唐注面相老,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已俨然是个老头子了,进京后去拜访沈持未语眼眶先红了:“沈相。”一别经年,又见面了。
沈持:“唐大人快快请坐。”沈持才放下手头的事情:“西南二地,黔州、昆明情形如何?”
“黔州府这五六年间新增三十多万人口,昆明府四十几万,”唐注说道:“两地的田亩数增至两千多公顷,且工部在那边开的金矿产出量一年比一年增多,怎么,户部没看到这一进项吗?”
沈持说道:“去年案比时瞧见了,西南稳固,消除了朝廷的一大隐患,想来陛下听到不知该有多高兴。”
多年前跟大理寺段氏连年打仗,不知耗费多少银两,思来令人肉疼。
同年十一月,裴牧正式出任陕西知府,他写信来告诉沈持,说收到吏部的公文后一夜未睡,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成为了一方封疆大吏,十分感谢提携之恩。
沈持未叙私情,只嘱他重视当地农桑,教化百姓……云云,外人看来不过场面话,只有在宦海一同沉浮过的他们才知这些没有半分煽情的话寄于多少期望。
同月,江载雪官升一级,任通州府同知,朱尧晋户部左侍郎,徐照真外放到江浙,任盐铁转运使,……
沈持的门生故旧相继出头。
有人找到雍王萧承彧,欲跳起他的争储之心,他冷笑道:“当初沈相还是乡野小子本王尚不能遏制之半分,如今他已成巨擘,门生故旧林立,本王若没眼色还去同他争,只怕是以卵击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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