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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敲门,只怕都是急症,学徒们规劝的语气都是训练过的。
怕惹恼了走投无路的人。
如今胡同济上了年纪,看过许多生死,也不是每一条命都得由他来同阎王爷抢,那样担子太重了。
听着外头没了动静,他囫囵闭了眼,朝里转了转身。
「深夜叨扰了,还请胡郎中随我走一趟城北。」外头的女声平静有力,越过重重高门,将『城北』二字稳稳传进胡同济耳中。
他倏然睁开眼,披上外衣,拎起药箱,匆匆朝外而去。
学徒见他神色焦急,愣在原地:「师父……不是闭馆后就不接诊了么?」
胡同济低低斥一句:「那可是城北。」
城北有什么,将军府丶相府丶六部尚书有四位都在北边。
都是达官贵人,往常有个头疼脑热叫的都是太医署的人,极少来外头医馆找大夫。
这分明是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学徒后知后觉了悟过来,连忙上前取了木栓,跟在师父后头准备出门。
胡同济乍见黑夜里,立着个持剑从容的女侍,气度大方,当下便回头对学徒道:「你且在馆中候着。」
持剑女侍平静点头,算是允了。
胡同济擦擦汗,跟在这女侍身后上了马车一直到了城北,而后沉寂地穿街过巷,夜色沉沉,他们走的都是无人经由之地。
胡同济在心中感慨这女侍的小心,直至进入镇北将军府时,心头都颤了颤,找他看病的人竟是岑府人?!
可岑家大小将军如今都在北戎对敌,难道是夫人出了什么事?
胡同济不敢揣测,见女侍并未有止步之意,只好埋首愈深,一路跟着走。
直至从将军府后门穿出,又隐晦行至相府侧门。
胡同济终于明白过来今日看诊的人是谁。
想起这几日甚嚣尘上的传闻,看来其中大有隐情,难怪要这般小心。胡同济愈发谨慎。
随女侍步入室内,有暗香袭来,他不敢抬头。
一道柔和的女声道:「辛苦玉蝶了,快去歇着吧。烦请大夫来看看他身上的伤势。」
胡同济这才敢抬首丶上前。
昏黄烛火下,只
见一明艳女子侧坐于榻边,凝视榻上形容苍白之人,女子脸上尤可见强撑的担忧,想是惊得狠了。
胡同济:「还请夫人外出等候,小人为爷清理创口。只怕惊扰夫人。」
「无妨。」岑听南深吸口气让至一边,「您权当我不在,开始吧。」
胡同济也不再劝,上前解开患者外衣,绸缎黏腻地粘着血肉,轻轻一撕扯,榻上昏睡的人便吃痛闷哼一声。
「拿块布来,让他咬着。」胡同济不敢再耽搁。
榻上人浑身泛着青白,烛光都照不暖的颜色,胡同济只怕继续耽搁下去会失血过多。
对他的身份,胡同济心中已有猜测。
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来,早顾不上此刻使唤的人,是不是传闻中那位岑二姑娘了。
岑听南扶起顾砚时的头,将手帕塞了进去,防止他咬住自己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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