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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听他这么说我并不惊奇，但不免心里一沉。我拿起姜汁汽水，呆望着它。

他说：&ldo;我这一行一半是要看成功概率。只办有机会成功的案子，其余的放到一边凉快去。你知道这座城里谋杀率有多高吗？&rdo;

&ldo;我知道越来越高。&rdo;

&ldo;这还用说吗。逐年增长。各类案件都在逐年攀升，除非我们把一些不那么严重的案件忽略不计，因为人们懒得报案。就像我姐的入室盗窃案。有个无赖跑进你家，结果你只丢失一些钱财。哦，妈的，何必大惊小怪呢，是不是？你还活着就万幸了。回家祈祷感恩去吧。&rdo;

&ldo;那金?达基嫩‐‐&rdo;

&ldo;去他的金?达基嫩吧，&rdo;他说，&ldo;这么个愚蠢的小婊子大老远地跑一千五百英里来卖身，把钱交给黑鬼皮条客，谁在乎是否有人把她大卸八块？我是说，她为什么不待在该死的明尼苏达州？&rdo;

&ldo;是威斯康星州。&rdo;

&ldo;我是说威斯康星。但她们大部分都来自明尼苏达州。&rdo;

&ldo;我知道。&rdo;

&ldo;谋杀案过去大约是一年一千起，每个区每天三起。那似乎已经很高了。&rdo;

&ldo;够高的了。&rdo;

&ldo;可现在是那时的两倍。&rdo;他身子前倾，&ldo;但那没什么，马修。大部分谋杀案是夫妻间出了问题，或是两个朋友一起喝酒，其中一个把另一个射死，第二天却忘得一干二净。这种案子的比例一直没变，跟以前一样。有所改变的是谋杀陌生人的案件，凶手和被害者互不相识。那种案件的比率表明你的家居环境是否危险。如果只看谋杀陌生人的案件，把其他案件撇到一边，把谋杀陌生人的案件画出一个表格，那比例像火箭一样往上直冲。&rdo;

&ldo;皇后区有一个拿弓箭的人，&rdo;我说，&ldo;隔壁的邻居用点三八手枪把他射死。&rdo;

&ldo;我看到那条新闻了。跟一条选错草坪屙屎的狗有关？&rdo;

&ldo;差不多是这样。&rdo;

&ldo;哦，图表上不会有它的。那两个家伙相互认识。&rdo;

&ldo;没错。&rdo;

&ldo;但都是一回事。人们总是相互残杀。他们甚至都不停下来考虑考虑，就贸然动手。你离开警界多久了，两三年？我跟你说，现在比那时要糟得多。&rdo;

&ldo;我相信。&rdo;

&ldo;我是说真的。外面简直就是原始森林，所有的野兽都全副武装。人人有枪。你知道外面走路的人里有多少人带枪吗？那些诚实居民，他们现在必须带枪防身，所以他们都买了一把，不知道哪一天就用它自杀，或杀死老婆、邻居。&rdo;

&ldo;还有个家伙用弓箭。&rdo;

&ldo;什么都一样。但谁会告诉他不要买枪呢？&rdo;他拍拍肚子上插了一把左轮手枪的武装带。&ldo;我必须带这个，&rdo;他说，&ldo;这是规定。但我告诉你，我不会不带枪就到处走动的，我会觉得像没穿衣服。&rdo;

&ldo;我过去也跟你一样。你慢慢会习惯的。&rdo;

&ldo;你什么武器都不带？&rdo;

&ldo;对。&rdo;

&ldo;一点都不害怕？&rdo;

我走到吧台拿饮料，伏特加给他，姜汁汽水给自己。我端着饮料回座位后，德金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就像漏气的轮胎一样叹气。他拢起双手，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像急于摆脱它似的喷了出去。

&ldo;这个该死的城市，&rdo;他说。

它无可救药，他说，然后开始告诉我到底有多无可救药。他历数整个司法系统的变化，从警察到法庭再到监狱，说它们如何一无是处，如何日渐衰退。你无法逮捕犯人，无法给他定罪，最后也无法把那个狗娘养的关在牢里。

&ldo;监狱满员了，&rdo;他说，&ldo;所以法官不愿判刑太久，假释部门又提前放人。地区检察官拿减刑作为交换条件让犯人认罪，然后辩护律师又把这些罪行辩成无罪。因为法庭日程表排得过满，而法律又小心翼翼地保护被告权益，就连你拿犯案者的照片让人辨认都会被反咬一口，因为你没得到他的许可便使用了他的照片，侵犯了他的公民权。与此同时，警察也日渐减少。警界比十二年前少了一万人。街上少了一万名警察！&rdo;

&ldo;我知道。&rdo;

《八百万种死法》　第三部分

一场小小的浪漫史（6）

&ldo;贼多了一倍，警力少了三分之一，你还会奇怪上街为什么这么不安全吗。你知道吗？这个城市崩溃了。没钱付给警察，没钱让地铁继续运营，没钱做任何事。整个国家正在漏钱，钱都落在那些该死的阿拉伯人手里。那些可恶的家伙用石油换走了卡迪拉克，我们这个国家全毁了。&rdo;他站了起来，&ldo;轮到我买了。&rdo;

&ldo;不，我来买。我可以报帐。&rdo;

&ldo;对了，你有了一个客户。&rdo;他坐下来。我端着同样的饮料回来，他问：&ldo;你到底喝的什么东西？&rdo;

&ldo;姜汁汽水。&rdo;

&ldo;啊，我看也像。怎么不来点真的？&rdo;

&ldo;最近我在戒酒。&rdo;

&ldo;哦，真的？&rdo;听到这句话，他的灰眼睛盯着我。他拿起杯子，喝掉了一半，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回到破旧的木桌上。&ldo;你的主意不错，&rdo;他说，我以为他指的是姜汁汽水，哪知他的话题已转。&ldo;辞职。退出。你知道我想怎样？我只想再干六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