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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熬鹰（第3页）

李昭赶到墓地时，天正下着细雨。雨水顺着碑文流淌，像是无声的泪。他蹲下身，拾起那片布，指尖抚过粗糙的麻料纹理，忽然怔住??这布料，与沈砚当年巡视边镇时所穿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喃喃，“赵破虏根本没死？或者说，他从来就不该被称为‘赵破虏’？”

回到府中，李昭命人封锁消息，严禁任何人谈论此事。当晚，他独自一人翻阅旧卷宗，终于在一份十年前的戍边名录中发现异样：真正的赵破虏，在雁门关战役中阵亡后，尸体由亲兵收敛，上报阵亡名单。但那份名单的签字人，竟是当时尚为幕僚的沈砚！

而更令人骇然的是，同一份档案中，另有一条补录记录：“赵破军，原籍不明，因功补录入军籍，隶属朔州前卫。”时间，正是赵破虏“战死”后的第七日。

李昭猛然合上卷宗，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如此。**

当年雁门关一役，赵破军为救沈砚身受重伤，容貌损毁，生死未卜。沈砚为保其性命，对外宣称其已战死，实则将其秘密救治，并以“赵破虏”之名重新录入军籍，从此一人分饰两角??明为忠勇猛将，暗为贴身死士。

而那个被众人熟知的“赵破虏”，根本就是赵破军本人！

难怪他总梦见沈砚，难怪他记得疤痕，难怪他在弥留之际说出那样的话……

他是回来完成使命的。

李昭瘫坐椅中，久久不能言语。他忽然明白，为何沈砚坚持要留活口，为何秦烈死后他会焚书厚葬，为何他宁愿背负骂名也不肯放权。

因为这个世界，早已不是黑白分明的战场，而是一盘看不见尽头的棋局。每个人都在扮演角色，每句话都藏着深意，每一次胜利，可能都是另一场阴谋的开端。

数日后，并州传来消息：沈相已在议事完毕后返京，途中安然无恙。而那两名赴会的心腹将领中，唯有刘三归来，另一人据说在途中染疫身亡。

李昭看着奏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

又过了半月，朔州迎来一位意外访客??一名游方僧人，自称来自五台山，带来沈相亲笔手谕一封。

李昭拆信阅览，只见纸上仅有一诗：

>**“风起青萍末，浪成微澜间。

>浮云遮望眼，终不蔽苍山。

>汝守孤城日，吾在紫宸班。

>相国在上，山河长安。”**

诗末附言：“僧人乃可信之人，可托付后事。”

李昭看向那僧人，见其目光澄澈，举止从容，似有超然之气。他试探问道：“大师法号？”

“无妄。”僧人合掌，“昔日俗名，不足挂齿。”

李昭心头一震??“无妄”，正是沈砚年轻时曾在慈恩寺挂单时用过的法号！

他当即屏退左右，低声问：“您……究竟是谁？”

僧人微微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还记得，三年前沈相巡视边镇时，在望月墩留下的一句话？”

李昭回忆片刻，答道：“他说：‘此地虽废，然其势可倚，其志不可夺。’”

“不错。”僧人点头，“他还说：‘若有朝一日，朔州再遇危局，可寻一盲琴师于城南陋巷，听其弹曲三遍，便可知下一步如何走。’”

李昭愕然：“盲琴师？我从未听说过。”

“因为你还没去找。”僧人说完，起身欲去，“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拿刀剑。他们躲在律法之后，藏在忠义之中，说着最正直的话，做着最阴险的事。而你能依靠的，唯有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