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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修长的手指在杯沿来回逡巡，&ldo;本殿原以为能在杀意昭昭的翼王手下保住性命，翼国储君应该是个聪明人。&rdo;

原以为？乔辩听出了门道，忿忿瞪眼：&ldo;殿下此言何意！&rdo;

&ldo;叮！&rdo;凌翼然无视他的怒气，以指弹杯，发出清脆而绵长的声音。安静，安静的足矣积聚乔辩的怒火。当他刚要发作，刚要甩袖离去。只听暗夜里飘来微冷的语调：&ldo;这点伎俩，连身处局外的本殿都猜得出，更何况翼国王上呢。&rdo;

如寒风吓杀了百花，如冬寒凝住了大地。乔辩心中的怒火骤熄，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恐惧。是啊，连这位九殿下都猜到了，更何况老谋深算的王上！太明显了，一开始这个计策就太明显了。他猛地回神，无措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宁侯：他该怎么办，王储殿下又该怎么办？

目的已经达到，凌翼然轻轻地勾起嘴角，今日公主失踪、马鞍被毁的消息传来，他就猜到了凶手。自从翼国君臣到了建州虞城，他就发现这位乔学士的异样，乔辩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公主的附近。果然啊，如他所料，翼国王储怎么会放弃与青国相交的大好机会，这位便是前哨。他故意装病让公主知难而退，为的就是表明立场让乔辩入套。

大开帐门，请君入瓮，不至上夜这位就来了。坐了一会儿还想跑。哼，那就下点猛料。凌翼然倚坐在那里，他在等，等乔辩开口。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焦虑一点一点吞噬着乔辩的心。

凌翼然随手拿起一本《笑谈》，密睫微垂，目光在纸上游移，嘴角不时勾起。

&ldo;劈啪！&rdo;灯盏里爆出烛花。

&ldo;殿下。&rdo;乔辩语音涩涩，几经挣扎终是开了这个口。

&ldo;嗯～&rdo;凌翼然应着声，手指却稳稳地翻过书页，目光不起。

乔辩以袖敷面，深深一揖：&ldo;殿下救我！&rdo;宁死也不能说让九殿下救王储，不能。

救他？凌翼然慢慢放下书册，秀美的长眉微挑，可真会说话啊，事到如今还要护住主子的颜面。看来，王储一党并不弱。他坐正身子，微敛下颚：&ldo;翼王杀李显只是为了下台阶，下一步可就是觅真凶。&rdo;

是，是，是，别卖关子了，直接给个主意吧。乔辩俯首向下，早已是心急如焚。

&ldo;王女难免娇纵，听说公主很不得人心啊，嗯？&rdo;

&ldo;嗯。&rdo;乔辩轻轻应声，忽地抬首，眼中闪过异色。

凌翼然睨而视之，笑得轻快：&ldo;本殿还听说，翼王曾有意将公主下嫁给宰相之子，而后又悔婚了。&rdo;点到为止，再不多说。

是啊，田相为此耿耿于怀，连送行时都面覆寒霜。乔辩心头大喜，这田相对王储向来事事掣肘。将脏水泼在他身上，这可是一箭双雕啊。好计，好计。兴兴之余，心头涌起不安。他慢慢放下平举的两手，神色复杂地看向眼前这人。

论手段，论心机，他们完全不在同一水平。

一个天，一个地……

这魔瞳，烟波浩渺，透出无尽的……王气。

王储殿下，臣这次不负众望，终于为您找到了最可靠的盟友。就是他，就是这位九殿下，乔辩从未如此笃定。

&ldo;殿下。&rdo;乔辩再行大礼，&ldo;此次王储命臣前来，其实是有要事相商。&rdo;

凌翼然慑人心魄地笑开，他知道自己又赢了。他向后招了招手，六幺机灵地为两人再添一盏茶。

夜，还很长。

公主？翼王？

待阎镇百年之后，翼国又是谁的呢？

显然，九殿下找到了答案。

其实窥探到这一答案的并不止他一人……

青国王帐里燃着融融的炭火，凌准靠在睡塌上，双目闭合，手里还拿着一本密折。

内侍得显见状，轻手轻脚地走到踏前，刚要为王掩起被子，只听一个沉声响起。

&ldo;怎么样了？&rdo;

得显惊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平静：&ldo;回王上的话，三殿下和公主还没消息。&rdo;

&ldo;哼。&rdo;凌准重哼一声，这老三想打什么主意，他很清楚。&ldo;老七呢？&rdo;他合着眼，继续问道。

&ldo;七殿下出去散步了，至今未归。&rdo;

喔？散步？彻然哪里会那么老实，他这个儿子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ldo;小九，还病着么？&rdo;凌准颇有兴致地开口。

&ldo;是。&rdo;得显轻重适宜地为青王捏起肩膀，&ldo;九殿下这几天都没出过帐，刚才有位翼国官员去探病了。&rdo;

闻言，凌准忽地睁眼，嘴角越扬越高：&ldo;呵呵呵～&rdo;笑中伴着重咳，得显习惯性地递上一块黄帕。凌准掩住嘴角，一口甜腥冲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