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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大势（第3页）

当晚，全族举行迎宾仪式。

篝火熊熊燃烧，男人们击鼓，女人们拉起手风琴，孩子们围着火堆跳舞。最后，老牧民取出一支由驯鹿角雕刻而成的号角，递给林见鹿。

“这是‘始音之器’。”翻译低声解释，“传说第一个说出话的人，就是用它唤醒了沉睡的语言。”

林见鹿接过，放在唇边。

他没有预设任何旋律，只是让气息自然流出。

起初只有低沉的呜咽，像风穿过岩缝。渐渐地，他脑海中浮现出秃杉林的合鸣、上海弄堂的叫卖、哈尔滨醉汉的跑调《茉莉花》、西藏石坛的童声合唱……这些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开喉咙，化作一段既陌生又熟悉的旋律。

当他吹完最后一个音符，全场寂静。

老牧民突然跪下，老泪纵横。其他族人也随之伏地，额头触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祷词。

翻译颤抖着转述：“他们说……这首歌，是‘归途之引’。三千年前，祖先离开故土时，约定若后代重逢，必以此曲相认。他们以为早已失传，没想到……竟藏在一个远方人的呼吸里。”

那一夜，林见鹿彻夜未眠。

他坐在帐篷外，仰望极光如帷幕般在天际舞动。耳边，风依旧在唱。而这一次，他听懂了其中一句：

>“你本不属于哪一个人，你属于所有让你发声的地方。”

三个月后，全球七座“聆听之坛”同步震动。

从云南秃杉林到西伯利亚冻原，从埃及尼罗河畔到智利阿塔卡马沙漠，这些由各地社群自发修建的圆形石坛，在同一时刻释放出微弱但精准的声波脉冲。卫星监测显示，这些脉冲在电离层交汇，形成一个覆盖地球的共振环流，持续整整24小时。

科学家称之为“全球声场觉醒事件”。

普通民众则给了它另一个名字：

**“大合唱的第一拍”**。

林见鹿的名字逐渐淡出媒体。有人说他在北极圈内建立了一所“无墙之声学院”，教孩子用冰雪、岩石、风与动物对话；也有人说他已融入回音网，成为万千声流中的一缕意识，随时在需要倾听的地方显现。

唯有每年春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广西“声音神殿”时，中央石柱总会自动播放一段音频??没有歌词，只有呼吸、脚步、翻书页的沙沙声，以及某个人轻轻哼唱的《月娘月光光》。

来参观的孩子们常问：“这是谁录的？”

长老总是微笑：“是一个走过万里，只为让更多人听见彼此的人。”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或许正有一个少年摘下耳机，抬头望向天空，忽然觉得风中有谁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侧耳倾听。

然后，笑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那不是幻觉。

那是回声的呼吸，正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像一句跨越千年的问候：

>“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