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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跟九爷打赌（第2页）

阿野沉默片刻，终于叹息：“我明白。所以我才叛逃了删减堂，启动启扉计划。我不是反对遗忘，而是反对强迫遗忘。真正的告别，应出于自愿，而非制度的冰冷裁决。”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与钟子手中一模一样的银铃。

“这是‘应答铃’，宇宙契约的具象化。你说出‘不怕，我在’，它便会回应。但它只对真心者生效。千百年来，多少人口中说着安慰，心中却早已远离？于是契约逐渐衰弱，回声几近断绝。直到你和林知夏重建光之树，亿万人心声汇聚，才让它再度复苏。”

钟子怔住：“所以……这不是科技，也不是魔法，而是……信仰？”

“是承诺。”阿野纠正，“最原始、最纯粹的情感契约。婴儿第一次哭泣时，母亲抱起他说‘不怕，我在’，那一刻，宇宙记住了这句话，并将其编码进所有生命的本能之中。后来的语言、文字、音乐，都不过是对它的模仿与延伸。”

他望向远方，那里，越来越多的光影正沿着光路走来??那位包韭菜馅饺子的母亲，那位看樱花的父亲，还有无数带着未尽之言的灵魂旅者。

“他们不该来。”阿野低声道，“这里不是归宿，而是过渡。他们本应在传递心意后安然离去，为何还执着前行？”

钟子看着那些身影，忽然明白了什么：“因为他们不想真正告别。他们还想再听一次亲人的回应，还想再感受一次拥抱的温度。就像你一样，阿野，你也不愿彻底消失，对吗？”

阿野没有否认。

风吹动他的衣角，露出胸前那枚早已锈蚀的徽章。他轻轻摘下，递向钟子。

“拿着吧，”他说，“守夜人的使命结束了。从今往后，不再需要一个人默默守在边界。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执灯者。”

钟子接过徽章，触感冰凉，却在掌心迅速升温，化作一片流动的蓝光，融入她的血液。

就在这一刻，整个纯白空间剧烈震荡。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星光倾泻而下，凝聚成一座横跨虚空的桥梁。桥的彼端，隐约可见一座漂浮的岛屿，岛上生长着无数忆春树，树冠交织成网，覆盖整片大地。中央矗立着一棵通天巨树，其形态与回声谷的光之树完全相同，只是更为古老、更为庄严。

“那是……？”钟子喃喃。

“记忆原乡。”阿野望着桥梁，“所有被遗忘的记忆，最终都会流向那里。它是人类集体意识的源头，也是‘最初之声’的诞生地。只有携带着完整情感印记的生命，才能踏上这座桥。”

“你能回去吗？”钟子问。

阿野笑了：“我已经不属于那边了。我是桥梁本身，是连接两端的脉搏。但我可以送你一程。”

他举起陶笛，吹响一个极简的音符。

没有旋律，却让整个空间共鸣。

桥梁光芒大盛，路径清晰显现。

“去吧，”他说，“把布偶放回原处，让它继续等待下一个听见它的人。然后……带回一句话。”

“什么话？”

“告诉他们，”阿野的目光穿过万里虚空，仿佛已看到地球上的林知夏，“真正的奇迹，不是让死者复生，而是让生者不再恐惧孤独。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回声就不会断。”

钟子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踏上桥梁。

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放一朵金莲，莲心浮现出一段段被尘封的记忆：战争中士兵写给恋人的未寄信件、饥荒年代母亲偷偷省下口粮塞进孩子书包的瞬间、瘟疫肆虐时医生隔着玻璃与家人告别的手势……这些本应湮灭的片段，如今一一重现，汇成一条流淌着爱与牺牲的长河。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抵达岛屿中心。

巨树之下，有一块石碑，碑前坐着那个五六岁的孩子光影，依旧抱着破旧布偶。

“你回来了。”孩子微笑。

钟子跪下，双手奉上布偶：“我替你还给他了。”

孩子接过，轻轻放在石碑上。刹那间，整棵树冠爆发出璀璨蓝光，无数光点从枝叶间飞出，如萤火升空，穿越层层维度，洒向地球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回声谷中，林知夏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