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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今天的夜里静悄悄（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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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鲁特的夜里灯火辉煌，在这个狮心王国的腹地似乎没有人在乎王国南部正在发生的动荡和刚刚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安塔家族。也许只有王国纹章院的纹章官会在例行巡检中发现，那暗淡下来的常青树纹章，纹章上的剑戟交错，那是安塔家族四代战士传承的证明。

王国纹章院的本职工是记录、管理、审批及制纹章，在制纹章之时，每个家族的直系血统都会将血脉印记铭刻在王国纹章院的纹章之上，代代如此，一旦纹章黯淡，也就是家族凋零之时。纹章官会一月一报将其上报给消逝家族的上级贵族和狮心王。

这一夜，老迈的纹章官推了推鼻梁上重重的眼镜架，右手端起一杯来自伯里克郡的特产火舌酒，左手提着烛托。在蜡烛微弱的灯光中摇摇晃晃的拉长了他的影子，在这座四进四出的纹章院里开始每日巡查工，他看守着这座建筑里四千余个纹章，这四千余个纹章的背后是从南到北，自东向西，如同火种守护黑夜，代代守护着莎朗平原上的英烈。两百四十六的战火纷争，让数不尽的纹章黯淡的同时，将新的火种传给了下一个纹章。

老纹章官从西院走到北院，那是狮心人和树精灵以及半兽人的接壤土地，那里汇聚着王国的武勋贵族、以及王国的骄傲第三骑士团和北境骑士团，自寂静四十六年签订合约以来，边境大小摩擦无算，国境线却在两百年间悄悄向西向北分别延伸出九百余里和五百余里，鲜血浇灌后的土地格外的肥沃，肥沃的土地诞生了新的武勋贵族，而面容姣好的树精灵和天生巨力的半兽人促生了奴隶市场。愈演愈烈的奴隶市场吸引了大量的商人和资本家。这里的贵族纹章最多更迭也最快，近期似乎是因为临近寒冬，战时皆无。纹章璀璨，让蜡烛的灯光显得格外渺小，那是血脉昌盛的表象。

正当老纹章官迈向东院的时候，南院影影倬倬的光芒，让他心生不安，转过身三步并两步走向南院。

今天的夜里，静悄悄。

南院的门口，只留下一盏没烧完的蜡烛在悄悄的流泪。

王，不是血脉传承的王，王是最耀眼的光芒，是最亮的火种。第一代，第二代狮心王燃烧生命火炬，点亮了整个人族将断的历史。十三异族之所以能和谈，无非是他们的王因为不愿意同死，希望着狮心王油尽灯枯后再来瓜分整个人族。

王之所以是王，是因为在没有看到另一颗星星升起时，他就不会坠落。

王座之上，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深邃的眼眶和鹰勾一般的鼻子给人以无限的压迫感，王冠之重让他显得有点佝偻，宽阔的骨架把丝绸做的睡袍撑的满满当当。一只手托腮架在王座扶手上，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扣着扶手，清脆的声音响彻这座王宫。年迈的纹章官跪伏在殿堂之上，汗水散发出丝丝酒味，颤抖的身体和哆嗦的声音显示着他的不安和恐惧，

“你是说，南境四十六家贵族的徽章全都黯淡了？”威廉王，守护莎朗平原一百六十九年的狮心王，贝鲁特的贤王，重复了一遍纹章官的话，似乎是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回答，但是他知道已经发生的事实不会因为再一次的陈述而改变，只是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期盼，希望这并不是真的。

“把比罗夫人叫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火焰像瞬息万变的群山，火焰像威严的森林，火焰保护着生命也吞噬着生命。洛堡的城墙破败不堪，城门洞开，散落的血液凝结成黑色结痂，残缺的肢体和模糊的肉块有着被咀嚼的痕迹。众所周知除了位于荒原的绿皮因为物资匮乏有着食人的传统，为莎朗平原曾经的主人，哪怕现如今沦落到一方沼泽，也从未听说蜥蜴人有食用类人生物的行为。内堡城头的旗杆燃烧着，旗帜残破不堪，旗杆旁是一个磨盘大小的锤子嵌在一滩模糊的血肉之中，摩拉大领主盘坐在旁，爪里是一条带着盔甲的大腿，尖锐的牙齿和血肉骨头的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王，已经打扫完战场了。”匍匐着的黑甲蜥蜴人战士抬头望向他们的王，他们的首领，眼神中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胜利，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刺激着这个被压迫的种族，血与肉，铁与钢的碰撞溅起的火花让所有在战场的动物肾上腺素激增，个人崇拜在这个依仗勇武的时代显得那么重要。在被神化的领袖的指引下，这只庞大的军队就像一匹蒙上眼睛的烈马，不知道前方是悬崖还是旷野，他们只负责在骑手的指引下狂奔，在坠入深渊前踏碎一切干预站立在路线前方的敌人。

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摩拉鲜红的舌头在尖锐的牙齿缝隙间掠过，伸出左爪将牙缝间的肉丝挑开。将握在右爪的大腿扔给了前来报信的战士，“吃吧，小子，你叫什么。这可是好东西，九级的神官在南境可不多见。“双爪从空中接过残缺不堪的大腿，原本就匍匐的身躯匍匐的更低了，头牢牢附在地上双爪恭敬的载着零碎的大腿仿佛是无上的珍馐。“王，我叫鱼爪。”

摩拉抓过巨锤，撑着锤柄站了起来，低头玩味的看着匍匐在地的鱼爪。“绿爪氏族的么，你的姓氏呢？你居然不恨我么。”鱼爪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匍匐的身子颤抖着，头颅渐渐抬起，十字星芒的瞳孔柔和仿佛陷入了回忆：“我没有姓氏，我是氏族里最好的渔夫，但是也只是个渔夫，不是贵族也不是武士，所以没有姓氏。在遇到王之前我从没有吃饱过一次，我的父亲，我的祖父，我们祖祖辈辈都是渔夫。听他们说早些年，沼泽里还有许多大湖，再早些年，我们的家也不是在沼泽里。鱼塘丰收起来，能让每个蜥蜴人都能吃饱。可从我记事以来，我们就不断往沼泽深处迁移，湖泊越来愈少，贵族和武士长们吃的越加奢侈，可我连我的父母都赡养不起。直到王，您来了，王带我们回来。”绿爪似乎是说的动情了，挺起上身指向洛堡北面城墙外的大湖泊“我才知道，我的祖父说的是真的，真的有大湖，只是这片原本属于我们的湖不是我们的了，就好像很久以前，我从没有踏上过的土地一样，不是我们的了。我们不恨王，我恨的是，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王。这样我断腿的父亲和得病的母亲也不会因为怕拖累我，永远安眠在沼泽之中。”拍拍鱼爪的肩膀，摩拉低声说：“不会了，永远不会了。蜥蜴人再也不会失去哪怕一寸土地了。祖灵在上，我摩拉以蜥蜴人之王的名义起誓。”

“去让他们集合吧，下一个目标特纳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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