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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劝阻置若罔闻,容与平静再道,&ldo;去罢,性命攸关,我等不得。&rdo;
林升早就习惯听从他的吩咐,下意识转身欲去,却又仓促回头,急得直跺脚,&ldo;这……还请大人三思,那人……那人毕竟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究竟值不值当冒这么大的风险。&rdo;
容与原本背对着他,听见这句,回首看了看他,林升神色一凛,很快就在他灼灼目光逼视下一寸寸低下头去。
&ldo;我都白教你了,原来人命有贵贱,卢峰合该枉死。你心里既存了这样的念头,往后也就不必再跟着我了。&rdo;
清冷的话音落下,林升的双膝也随之落地,十多年了,他的亲人,他的恩人,他当做天神一样敬仰的主君,第一次对着他说出这样重的话,刹那眼里的泪涌上来,&ldo;大人,我……我,我错了,再不敢了,求大人息怒,别赶我走。&rdo;
哽咽的少年,眉眼依稀还有着当年的楚楚,岁月其驰,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淡忘,彼此是怎样不离不弃,如何相依为命。他的话重了,自己的话也重了,容与负手而立,坚刚渐渐化为寸寸柔肠,却依然我行我素的说,&ldo;那就快去,性命攸关,我等不得。&rdo;
林升下颔轻颤含泪道是,对着那挺秀的背影默默叩首,方才爬起来,奔出门去,又回身飞快的撂下一句,&ldo;我随大人一起去。&rdo;
可惜他不曾看见,在他转身之后,容与回眸笑了出来。相伴也是情,何况亦师亦友,亦如兄弟。近在迟尺的真实温暖,其实并不逊于心底深藏的,对另一个人铭心刻骨的眷恋。
从司礼监值房一路纵马,驰向西华门方向。马蹄声不算杂乱,不过两人两骑而已,却让守城侍卫大感震惊,这样的场面可是闻所未闻,该不会是禁中出了什么故事?
&ldo;来者何人?&rdo;侍卫大喝一声,挡在通体雪白的骏马前头。
是厂公?提督太监的形貌太好辨认,内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抬首看看马上的人秀逸天成,仪态潇洒,只是眉目间满是清寒,似乎不打算多费口舌耽搁时间。
于是身后的少监代替长官作答,&ldo;司礼监掌印有要事出宫,不得阻拦,你等先开了宫门,再拿关防,我与你填写分明。&rdo;
侍卫脑子不大够用,全没弄明白这是出了多大的事,不过眼前权珰他决计不会认错,要说此人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话虽僭越,却不妨碍人人心里都暗暗认可。掂量片刻,侍卫向上一揖,&ldo;厂公吩咐,下官不敢有违。&rdo;
随即命人打开城门,不过去取关防文书的眨眼间,只听见马嘶一声,两骑骏马飞也似的从城门下掠过,再一回身的功夫,人已去得远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来不及反应事情经过,全体呆若木鸡。
大理寺堂上灯火通明,邓妥口中的胶着,已彻底演变成了剑拔弩张。见林容与翻身下马,西厂的人顿时个个抖擞昂扬,大理寺上下官吏却不由得更为紧张。
大理寺卿吕铨神情不豫,略略拱手,&ldo;厂公驾临,可有太子殿下钧旨要传?&rdo;
身穿银色披风的提督太监身形笔挺,一壁还礼,一壁回应,&ldo;没有。&rdo;
吕铨似是愣了一下,&ldo;那么,可有机务要传与我等?&rdo;
&ldo;没有,林某今日来,是要带走一个叫卢峰的人。&rdo;
&ldo;林太监!&rdo;堂上不满情绪一触即发,吕铨怒目相向,&ldo;既无太子手谕,也没有携有任何公务,却来此强行干涉大理寺办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我请林太监行事还是不要太过嚣张才好。&rdo;
话音方落,明堂上响起刀剑齐齐出鞘的声音,虎视眈眈的西厂番子将吕铨的诘问彻底变成一个笑话,刀光凛冽,寒气逼人,反she出一众大小官吏的脸孔,内中惊诧有之,惊怕亦有之,逐一望去,对比长官适才掷地有声的言辞,更像是明晃晃地讽刺。
容与视线停住在吕铨的脸上,看得出他正在全力压制愤怒,他看得倏忽一笑,语气透出冷淡疏离,&ldo;大理寺为何将刑部已释放的良民再度羁押?也请大人给林某出示一个合乎情理的依据。&rdo;
&ldo;你!林太监,那人受人指使诬告朝廷命官,被诬告的难道不是你本人?&rdo;吕铨忍无可忍,真想挥臂直指权珰的脸,喘息半日,到底还是忍耐住了,&ldo;大理寺欲为林公昭雪,林公非但不领情,还率众擅闯大闹公堂,林公当真以为得了万岁爷恩宠,就可以肆无忌惮,横行朝野?&rdo;
被质问的人不动怒,也不动容,明明气质并不倨傲,甚至还可说温雅如朗月清风,可说出的话却清冷如霜,&ldo;大人想差了,今日事我一定会向万岁爷一五一十禀明,西厂擅闯贵地是罪,大理寺逾权强行拿人也是罪,总要辨一个清楚明白。大人受了谁人指使,不必细纠,我只问一句,你担保贵上一定能兑现承诺?泥菩萨在江流之中,自身尚且难保,大人不要白白作了弃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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