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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盘身（第1页）

这些身影顶天立地，与当年青松观上五君观盅的景象不同，或远或近，如同无穷的立在天际的群山，在神通看不到的视野中散发着无边无际的威能。

陆江仙沉默地注视着。

距离这洞天最近的，是一道通天彻地的...

风过残碑，如指拂弦，余音不绝。那只从幽冥谷底伸出的手掌虽已隐没，但那一抹“思”字却似烙入地脉，悄然渗出微光，顺着山根蔓延至千里之外的南荒腹地。

三百六十所“疑塾”星罗棋布，散落于村野、山坳、渡口与古道旁。它们无墙无门，仅以一方石桌、几块蒲团或一株老树为界。有人来问婚嫁之义，有人辩生死之途，更有稚童仰头问：“为何天要下雨？”而长者竟答不出。这便是疑塾的模样??不教答案，只养疑问。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从未止息。

北境雪线逐年南移，原本封冻万年的冰渊边缘开始塌陷，露出黑水晶残骸。那些碎片并未静止，而是如活物般缓缓拼合，虽不成形，却在月圆之夜发出低频嗡鸣，仿佛某种古老的节律正在复苏。牧民传言，夜行之人若靠近废墟，耳边会响起熟悉的声音：那是他们最亲近之人的语调，轻声劝道：“够了，别再追问了，回家吧。”

这不是幻听，而是**心蛊**??反觉醒瘟疫的新形态。它不再压制思想，而是精准捕捉疲惫的灵魂，在你意志松懈时低语安抚，诱使你主动放弃怀疑。一名曾参与推翻终律殿的旧修士，在理安城外独居三年后自焚身亡，遗书仅八字：“太累了，我想睡了。”

消息传开，人心微震。

就在众人惶惑之际，南荒某处疑塾中，一个盲眼少年突然开口：“我知道它怕什么。”

满座皆惊。那少年名唤明烛，天生无瞳，却自称能“见意念之光”。他父母皆死于旧律时代，由阿蘅亲手送入第一批启蒙学堂。如今他年方十六，瘦弱如竹，说话却字字如锤。

“它不怕我们反抗，”明烛盘膝而坐，指尖轻抚地面，“它怕的是……我们真的理解自由的代价。”

众人屏息。

“你们有没有发现？所有被‘心蛊’侵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是觉醒的先锋。他们推倒戒碑，烧毁族谱，带领村民逃离宗祠。可当新秩序建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无法停下。因为一旦停了，就要面对一个问题：我为之奋斗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火塘边的柴噼啪炸响，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于是他们开始怀疑爱是不是虚伪，正义是不是偏见，甚至连‘自我’是否存在都成了问题。这不是软弱，而是走得太远的人必然经历的深渊。而‘它’就藏在那里，等你跌进怀疑的尽头，然后轻轻说一句：‘不如归去。’”

沉默良久，有人颤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连怀疑也不能有了？”

明烛摇头：“恰恰相反。我们要更狠地怀疑??不只是怀疑外界，更要怀疑自己的怀疑。问问自己：此刻的迷茫，是真的思考，还是逃避的借口？”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拔高：“真正的觉醒，不是永远清醒，而是明知会困倦，仍选择睁着眼睛入睡！”

话音落下，庙外骤起狂风，吹得经幡猎猎作响。一道灰影掠过檐角，未落地便消散成雾。那是监察者的残念??启明院早已不再统辖天下，但仍有无数游魂般的意识在暗中记录着每一句异言。

与此同时，东海深处，问心书院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披麻衣，赤双足，背负一卷焦黑竹简，自称姓“忘”，名“何适”。无人知其来历，但他踏入书院门槛那一刻，九重禁制竟自行开启，仿佛早已等待多时。

书院山长亲自接见。两人对坐三日，未曾言语，唯以笔代舌，纸上问答如刀剑交击。

>山长书：“汝何而来？”

>来客答：“从遗忘之处来。”

>再问：“何谓遗忘？”

>答曰：“非失忆，乃被迫沉默之历史。”

>又问：“尔欲何为？”

>笔锋一转，写下七字：

>“还债。替死去的提问者。”

当晚，书院藏书阁自动开启第七层秘室??那是三百年前陆无羁亲手封印之地，唯有“持火者”方可进入。而那麻衣客，竟从怀中取出一枚炭化的玉佩，轻轻触碰锁芯。刹那间，整座岛屿微微震动，海面泛起琉璃色波纹，宛如时光倒流。

次日清晨，书院发布《九章补遗?终篇》，全文仅一段：

>“我们曾以为破除谎言即可得真，

>却忘了最大的谎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