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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他启程赴京,仅带亲兵二十人,却将金印藏于琴匣之中,由盲琴师“弟子”??一名哑女怀抱随行。
入京那日,天降大雨。
紫宸殿前,百官列班,皇帝端坐高位,神色莫测。沈砚立于阶下,面色苍白,似久病未愈。
李昭缓步上前,未跪,未拜,只从琴匣中取出金印,高举过顶,朗声道:
“臣朔州节度使李昭,奉影司遗命,持先帝信物觐见。”
满殿哗然。
皇帝脸色骤变:“你……从何处得此印?”
“从一位宁死也不愿背叛相国的忠臣手中。”李昭目光直视龙座,“他问陛下一句:‘相国在上,陛下安否?’”
殿内死寂。
良久,皇帝缓缓起身,望着沈砚,声音微颤:“朕……也曾问过自己千百遍。这些年,朕怕权臣专断,怕江山易主,于是纵容‘靖安司’行事狠辣。可朕忘了,真正护住这万里河山的,从来不是密探与刀剑,而是像沈卿这样甘愿负骂名而不动摇的脊梁。”
他说着,竟走下台阶,亲自扶起沈砚:“沈卿,朕信你。从此之后,紫宸殿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群臣震动。
李昭低头,悄然收起金印。
他知道,这一局,赢了。
但当他走出宫门时,却见街角站着那位游方僧人,依旧一身灰袍,面容平静。
“大师?”李昭唤道。
僧人回头,微微一笑:“你以为,一句话就能化解百年积弊吗?”
“我知道不能。”李昭答,“但我愿意一步步走下去。”
“好。”僧人合掌,“那么,请记住??下次风雨来时,不要只看棋子,要看棋盘之外的人。”
言罢,身影渐远,消失在雨幕之中。
数月后,沈砚主持新政,裁冗官、清贪吏、废苛税,民心大悦。李昭则整顿北军,推行“影卒制”,选拔忠诚勇毅之士组成隐卫,专司监察内部腐败,不受朝廷节制。
又一年春,沈砚病逝于府中,临终前留下遗言:“吾死后,不必厚葬,只需在朔州望月墩立一石碑,刻‘相国在上’四字即可。”
李昭亲往督工。
碑成那日,晴空万里。
他抚着冰冷石面,轻声道:“先生,您不在了,可您的志向,还在。”
忽然,远处传来悠悠琴声。
依旧是那首曲子??第一曲铁马金戈,第二曲孤臣泣血,第三曲鹤唳九霄。
李昭闭目聆听,直至曲终。
睁开眼时,琴师已不见踪影,唯有风中飘落一片素袍残角,上面墨迹未干,写着两行小字:
>“影归真处,魂有所安。
>山河长安,因你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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