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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第二滴 等等风紧扯呼（第2页）

就在此时，南方天际忽现异象。乌云翻滚如沸水，一道赤红色的光柱自地底冲天而起，直贯云霄。那光芒并不灼热，反而带着冰凉的触感，掠过每个人的皮肤，如同指尖划过陈年旧伤。

“星轨枢机……重新启动了？”老猫仰头，瞳孔缩成一线。

拾柒却摇头：“不是重启，是共鸣。有人在用个体记忆激活残存节点。地点……在东海废港。”

话音未落，一名浑身湿透的渔妇跌跌撞撞跑来，怀里紧抱一只密封陶罐。她双目通红，嘴唇开裂，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我来了……”她喘息着跪倒，“这是我丈夫临死前托付的……他说，只有送到这里，海里的声音才会停止。”

她打开陶罐，里面是一团缠绕的海藻，中央裹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内部似有星光流转。

拾柒伸手触碰，指尖传来剧烈震颤。他闭目感应片刻，脸色骤变。

“这不是普通的星轨碎片……这是‘母核’的残片。三百年前大灾之夜，第一代忆灵族学者将源点分裂时藏匿的备份核心。它一直在海底沉睡，靠吸收人类真实的梦境与情绪维持活性。”

老猫低吼：“所以那渔夫每夜听到的歌声，并非幻觉。那是母核在呼唤觉醒者。”

拾柒将水晶置于忆塔基座凹槽中。刹那间，整座塔嗡鸣加剧，黑色石面浮现出无数流动光影??那是千万段被压抑的记忆投影：战火中的村庄、哭泣的母亲、被焚毁的书籍、锁链叮当的牢房……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一位白发老者突然抱住头颅嘶喊，“我儿子不是病死的！他是被带走的！因为他们说他的画‘让人看了难过’！”

“我也记得！”另一人颤抖着指向天空，“那年冬天，天上掉下来很多黑鸟，其实是飞机残骸！我们都被注射了药，让我们以为那是流星雨！”

记忆如潮水决堤，一波接一波冲击着人心最深处的防线。拾叁踉跄后退，双手抱头，额角渗出血丝。他的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一个女人哼着歌哄他入睡，窗外雷雨交加；后来她被拖走时回头看他一眼，嘴里喊的是“阿念”……

那是他的小名。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我不是……机器……”他喃喃自语，终于双膝跪地，“我不是……没有母亲的孩子……”

拾柒走到他面前，轻轻扶住他的肩。

“你不是叛徒，拾叁。你是第一个在体制内醒来的人。你的清醒，比任何反抗都更有力。”

拾叁抬起头，泪水第一次滑过脸颊。

与此同时，九星再度异动。原本的逆位三角缓缓旋转，第四颗星归位，与其余三颗构成菱形阵列。古老星图预言中的“四启之象”已然显现??象征个体意识觉醒的四个支点已完成共振。

而在这片动荡之上，春风愈发强劲，吹开了千家万户紧闭的窗。人们开始翻找旧物，追问长辈往事。一些孩子甚至自发组织“记忆交换会”，围坐在村口老槐树下，分享各自做的怪梦。

其中一场会上，一个六岁女孩怯生生地说：“我梦见有个姐姐，穿着白裙子，站在井边写字。她写的字我都认识，可是……可是她说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被抓走。”

旁边男孩立刻接道：“我也梦过她！她写的是‘不要相信甜的梦’！”

又一人插话：“我奶奶说过，从前村里有个女教师，因为教孩子读一首关于离别的诗，就被当成疯子关进了山那边的疗养院。”

孩子们面面相觑，忽然齐声问：“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在做梦？”

无人回答。但那一夜，全村孩子的枕头底下都多了一张纸条，写着歪歪扭扭的一句话：

**“如果你梦见她，请告诉她：我们开始记住了。”**

消息传回忆塔时，拾柒正坐在碑前修补一本残破的《失忆考》。他听完汇报，久久不语，只是将一页焦黄纸张轻轻夹入书中??那是少女离开前留下的笔记残页，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井底的冰花开了，形状像北斗倒悬。我说出了第一句真话：我不快乐。”

拾柒抚摸着那行字，轻叹：“她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