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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中自从凌浑暗递了一个小包,用千里传音,命到无人之处,方许开视,急欲一知就里。无奈四人均同起息,终未离人,不敢违命拆看。又见山行无事,心疑不应如此走法,闻言不禁失惊道:“照二位师兄所说,我们再有十来天,便到地头。师父命我们管的闲事,莫非不在这条路上么?”刘泉心中一动,暗忖:“师父道法通玄,事俱前知,这条道路有事,必已算就,否则不会连请问了两次,俱说随意。不过允中也虑得是,如是人世间有甚不平之事,要我们去办,并非要遇什么异派妖邪,高山疾行,岂不错过?反正照此走去,不患期前不能赶到,何不改个走法,先仍在高山上走,凭高下视,见有热闹镇集,再走出山去穿行,就便为俞、魏二人谋个食宿,沿途寻访过去,看有什么事故无有。至多不过绕个大半倍的路,并无妨害。”想好之后,和三人一说,刘泉是大师兄,道行法力又高,三人自无异辞。
四人在山顶上本是日夜疾行,每日除觅静地,打上一两个时辰的坐外,极少休息,所以走得甚快。这一来幸有食宿耽搁,无形地慢了许多。好在心有把握,日子富余,决不至于误期。依此走下去,又走了六七天,路程已走去十分之六。四人耳目并用,始终未遇见什么,未免狐疑起来。最后商量,索性沿着山麓,改向有人烟之处行走。中途只走向高处,四外略一查看,一见异兆,或有甚妖邪之气,即时下来。刘、赵二人原带有不少丹药,每遇病人,便取出来,积修一点善功。所过十九是山民圩集,中间仅遇到四五处劫人生食的山人,四人略施小法,立即制服,简直无事可记。眼看前途越近,为期尚远,允中身畔小包,迄无取视之机,知还未到时候,后几日索性不再管它。
这日行抵哀牢山野,因已到了元江的上流,虽距大熊岭还远,一则四人全未去过;二则事未应验,恐怕失误;三则元江上流城镇圩集较多,前面不远,便是元江县和有名的左龙山,总盼着能有一点奇遇,成心沿途多流连一些。半山半水,沿江前行,不时入山登临,以冀不虚此行。走了两天,连经过了好些山人砦集,又在附近深山中,特地绕行了两天,总未遇到一件值得伸手去管的事。末了一天,四人打算由哀牢山中的香稻岭走出,回往昨晚原落脚的金弓坝镇集中歇上一夜,再沿江前行。管他有事没有,且按着日期到了苦竹庵,见着郑颠仙再说。主意打定,正走之间,魏青在途中吃了两个和枇杷相似不知名的野果,吃时当是枇杷,没有留意。到了嘴里,觉着又甜又香,微微带着一点辛辣之气,又没有核,才知不是枇杷,已经食下肚去。刘泉说:“深山异果甚多,常有恶毒虫蛇腥涎所化,须要留意,不知名的不可乱吃。是何处采的?”魏青说:“在左近山石上面捡来的。上面连有枝叶,许是禽鸟从别处衔来的,不是近地所产。”刘泉见无余果,大家俱忙着商议前行,既有枝叶附着,料非蛇涎所化,说过便罢,也未回取残枝来看。走了一阵,魏青忽然腹痛起来,但生性好强,恐刘泉说他乱吃所致,只推内急,要觅地便解,请刘、赵、俞三人先行一步。允中老想在无人之处偷看师父的小包,未得其便。不消多日,便要到地头,途中一无所遇,心甚疑虑,惟恐误了师命。便推说自己也要便解,意欲陪了同去,魏青心粗,可以觑便拆看。刘泉、赵光斗道:“你二人同去也好,我们缓步前行,等你二人回来再走便了。”
一言未毕,魏青猛觉腹痛欲裂,急匆匆拔步往左侧岭下竹林之中跑去。允中跟在后面,方在心喜,一晃眼工夫,魏青已飞跑进了竹林,裤子还未及解,忽然痛得满地打起滚来。允中见状大惊,顾不得再看那小包,忙即跟踪追入。一看魏青已是牙关紧闭,面如土色,两手紧按肚腹,做声不得。允中料他中毒,忙从身畔取了两丸丹药,与他塞入口内,问他想便解不?魏青突瞪着一双大眼睛,强自挣扎,点了点头。允中代他解裤子,勉强扶蹲地上,见魏青满头大汗有金豆大小,四肢无力,人已半死。欲借药力将腹中之毒打下,非从旁扶助不可,不能离开。本想唤来刘、赵二人,一想:“魏青只是偶然中毒,师父灵丹有起死回生之功,少停药力发动,毒一去尽,自有奇效。现时不过疼痛难忍,并不致要命。如真多时不好,刘、赵二人候久自会寻来,何必大惊小怪?”魏青又再三以目示意,不叫声张,只得罢了。
隔有半个多时辰,魏青痛仍未止,身子如瘫了一般,如无允中扶持,万难蹲立。允中着慌,再想喊人,双方背道而行,必已走远,除非二人自回,就喊也听不见。方在忧急,那丹药奇效终于发挥,魏青腹内忽然咕噜噜乱响了一大阵,嘭的一声,下了许多黑紫色的秽物,当时奇臭刺鼻,中人欲呕。允中实耐不住,只得将他就势捧起,离开当地,意欲寻一个有水的所在。匆匆屏气急行,慌不择路,一味顺着竹林穿行,见沿途草棘匝地,石齿纵横,虫蛇又多,无可存身。不知不觉,错了方向,斜走出有半里多路。好容易寻到落脚之处,又闻水声不远,一赌气,索性再循着水声前行。走没多远,便出竹林,面前深草中忽然发现一条人行路径,一边是山坡竹林,一边是条小溪,水甚清洁。忙扶魏青到了溪边,扶他觅地蹲好。魏青腹内又响了一阵,二次排出些秽物,中有数十形如蚕蛾毒虫的蠕蠕欲动。共换了三次地方,才将毒排尽,人也能出声与行动。疼痛虽止,全身却是疲软异常。衣裤事前脱掉,未沾污秽,只助他到溪中洗了洗,即行穿着起来。允中问知无恙,才放了心。连日查看山中四无人烟,但这条小径颇似人常行之路。集镇中山人说,附近二百里深山中,只有虫蟒猛兽,永无人居,必有原故。因耽搁时久,急欲与同伴会合,不暇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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