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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要说皇帝，眼下思路也很纠结，接受立宪的所谓君权神授，却不再掌握丝毫实权，从此成个摆设坐镇在四四方方的皇宫内院里，还要给万民做表率，除却有大把钱拿，可谓没有半点好处。

祖宗江山传到他这里，又栽在自家手上，一帮旧贵族虽吵着要保留绝对君主制，奈何嘴炮打得响，压根就没什么实际行动。皇帝满心愤懑，干脆躲在宫里和新来的青姬鬼混，把外头的事全权交给前太子打理‐‐这会倒不怕他谋权篡位了，反正篡过来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

各路人马各怀鬼胎，却都不能小觑，毕竟很多事一不留神就会折在小节上头。

裴谨说，&ldo;请樊先生进宫请个平安脉，十天之后务必让皇帝精神抖擞出席，签字还是吵架，都必须他自己来。&rdo;

言罢才问，&ldo;有日子没见他，怎么忽然就不好了？&rdo;

靳晟冷笑，&ldo;还不是因为青姬。在江户那会给她吃了药，人虽傻了不记得从前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鸦片瘾，进了宫带着那位一起吞云吐雾，那位不是说自己哮喘么，愣是让鸦片烟给治好了‐‐不过是又添了旁的症候。&rdo;

裴谨皱了下眉，&ldo;让徐朔留心点，有异常立刻来报。&rdo;

他口中的徐朔，正是宫墙里仅次于王连生的二把手，管着内库钱账，皇帝开销都要经他一道手，那鸦片膏子当然也少不了他去采买置办。

靳晟说好，想起日前听闻，当笑话似的闲聊道，&ldo;陛下也没闲着，前阵子说你家大奶奶没了，大爷没有伴，他妹子安阳公主刚好也死了丈夫，俩人凑一堆倒合适。保媒拉纤的随口那么一提，别说令兄最近和公主走得还真有点近。&rdo;

裴谨才刚拧紧的眉头还没展开，又再度蹙紧，&ldo;他的事，只要不出格我从不管，也是我这阵子总不回家，对他们疏于照看。&rdo;想了想揉着眉心道，&ldo;事情进展到这步，不能折在小人手里功亏一篑。这十天让京畿各大营的人随时待命。&rdo;

靳晟扬眉，&ldo;你估摸，那帮老世家们会闹妖蛾子？&rdo;

&ldo;防患于未然。&rdo;裴谨忽略头上铮铮乱跳的神经，慢慢舒展双眉说，&ldo;我有个预感，皇帝不大好，别倒时候宪章还没签，他人先挂了。一变天就容易乱，浑水摸鱼的多，要争取平稳过渡才好。&rdo;

&ldo;得嘞，您也是……操碎了心。又头疼了吧？&rdo;靳晟递给他一瓶药，&ldo;才配的药。你赶紧回吧，今儿我就在这住下了。&rdo;

裴谨取了一颗药出来，也不就水，干吞了下去，&ldo;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rdo;

&ldo;老婆挺着肚子，回去也干不了什么。&rdo;靳晟笑得大有深意，&ldo;可不像你，家里还有美人等着，小别胜新婚呐，还不赶紧伺候去！&rdo;

裴谨一点不客气，一边嘴角翘着，回敬给他一个既浪荡又惑人的笑，&ldo;走了，今晚月色不错，适宜做场春梦。悠着点，你那换洗衣服不大够了。&rdo;

靳晟听见，笑骂了一句，对着那背影挥挥拳头，半晌才转身回去工作。

裴谨到家时，仝则早睡着了，不过还是很自觉地以身靠墙，给某人留出了很大的空位子。

这一点他和裴谨正相反，睡觉老实，基本躺下去什么姿势，醒来照旧是什么姿势。且睡眠浅，裴谨才刚挨着枕头，这边他人就已经醒了。

迷迷糊糊叫了声，&ldo;行瞻，你刚回来？&rdo;

裴谨声音极轻，&ldo;吵着你了？&rdo;

仝则摇头，睡得浑身发软，也没力气想别的，只觉得有点抱憾，&ldo;明天吧……&rdo;他嘀咕着翻了个身，&ldo;明天早点，不早也行，我一定等你。&rdo;

没过一会就又睡着了，裴谨看着他直笑，抓过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那双手总算恢复了从前的干燥温暖，握着让人心中踏实，即便不做什么，其实也等同于小别胜新婚。

第99章

裴侯实在有太多机务要忙，虽眼看着春暖花开了，却只能给在家赋闲的人许诺一张空头支票‐‐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就带仝则去看京津沿线架设好的铁轨。

&ldo;江南那趟线完工，以后一日之内就可以从京都抵达苏杭。布匹绸缎运输起来更方便，你要想拓展生意，也可以把店铺开到那边去。&rdo;

仝则从前没少畅想这些，反倒是快落实了，他心思却忽然淡了。可见事业心和小情小爱，大抵是有些冲突不可得兼。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认同了自己的没出息，决定把对未来的向往收缩一下，旨在等待裴谨闲暇时，一起下趟江南。

到底是年轻人的身体，好吃好喝养上天，精气神全回来了。仝则再待不住，这日趁人不留意，终于从宅子后门登上车，回到了阔别两个多月的铺子里。

有老主顾眼尖，一见他人，立刻笑着迎上来，&ldo;佟老板前阵子哪里发财去了？扔下我们这一票人不管，这说话可就有好几个月没见了。&rdo;

眉宇间堆满了牢骚埋怨，像是在指责他的见异思迁，好像他要当真另立分号，就是对他们一班老主顾始乱终弃了似的。

另有几位公使家眷闻风而动，春天一到，又是她们办宴会开舞会的传统时节，一个个都忙不迭地赶过来要做最时新的裙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