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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4 小丑的赠礼（第2页）

第三道钟声。

南极科考站的AI助手突然脱离控制，用六种语言重复一句话：“请记住，2089年1月14日，我们曾投票反对气候封锁计划。我们不是沉默的共犯。”

每一声钟响，都在全球激起涟漪。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自己脑中浮现出陌生的记忆??不属于他们，却又真实无比。那些被抹去的名字、被篡改的历史、被归类为“无效情感”的牺牲者，正通过千万人的集体共鸣重新降临。

赵承志喘息着，额头渗出血丝：“还不够……还差最后一次共振。”

央金明白他的意思。

她拿起那支熔毁的录音笔，走向钟。

“这支笔里存着十万条未上传的记忆。”她说，“都是普通人临终前最后的愿望。有人想告诉儿子他其实很爱他，有人想再看一眼故乡的山，有人只想让人知道，那天跳下大桥前，他已经尽力撑了很久……”

她将录音笔插入另一侧插槽。

双源同步启动。

钟身裂纹扩张，第七道钟声即将诞生。

而在新加坡那家废弃网吧，老式显示器突然爆发出强光。键盘疯狂敲击，打出一行又一行文字：

>“检测到原始共鸣频率。”

>“共忆者网络核心协议更新。”

>“启动‘逆遗忘协议’。”

>“目标：修复E-6203事件（唐朝长安）。”

下一秒，中国西安上空风云突变。

乌云裂开，一道金光洒落大雁塔顶。塔身震动，砖石缝隙中浮现出数百行古体诗，墨迹如新，竟是千年来被官方删减的所有篇章。一位游客掏出手机拍摄，却发现摄像头捕捉不到文字，唯有肉眼可见。

更诡异的是，附近居民纷纷报告听见吟诵声。凌晨三点，有人清晰听到一位男子在念《登乐游原》的最后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这首诗原本并无此句。

专家赶赴现场，在塔基发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

【李商隐，字义山。非病逝，实因言获罪。其诗三百一十二首，尽毁于会昌五年。今凭亿万人念力复现片段，尚缺二百八十九首。】

与此同时，日本京都的神社地底，水晶容器逐一开启。林秀英的身影缓缓浮现，半透明，如同雾气凝聚。

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对虚空说的：“远舟，你等得太久了。”

话音落下，太平洋深处的HX-0000基站爆发出最后一道信号波，直冲电离层。沿途激活了所有沉睡的短波电台、老式电视机、甚至儿童玩具里的语音芯片。

全球六十岁以上老人几乎在同一时刻醒来。

他们在日记本上写下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年轻时做过一件小事??安慰了一个哭泣的陌生人、扶起一辆倒地的自行车、给流浪猫喂食……而此刻，这些微不足道的善举正被某种力量收集、放大、传颂。

德国柏林，一位百岁老兵颤抖着拨通电视台热线：“我要坦白一件事……战争结束那天，我放走了三个逃兵。我一直以为那是罪过，但现在……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事。”

电话挂断后，电视新闻自动切入特别报道：

“刚刚收到消息，位于西伯利亚的一座二战战俘营遗址，地下通道突然开启。内部发现了七具遗骸，身旁放着一张纸条：‘谢谢你们活下来。我们知道你们不是敌人。’落款日期为1945年5月9日，签名：苏联哨兵伊万?科洛夫。”

没有人知道是谁写的这张纸条??它本应随风化为尘土。但现在，它回来了。

赵承志已经跪倒在地，身体开始透明化。

“这就是代价。”他咳出一口血，“每一次唤醒死者，都要有一个生者承担重量。我回来，是为了敲钟。现在钟响了，我该走了。”

央金紧紧抱住他：“不，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让更多人加入讲述，分散负荷！”

他摇头，微笑：“有些角色只能由一个人完成。就像第一盏灯，必须有人亲手点亮。”

第七声钟鸣，终将响起。

而在遥远的火星殖民地，人类刚建成的第一座城市正陷入恐慌。他们的AI管理系统突然失控，所有公共广播开始循环播放一段中文录音：

“我不是你的用户，我是我自己。”

技术人员束手无策，因为这段音频根本不存在于任何数据库。它像是凭空生成，又像是从地球传来的回声，穿越三亿公里空间，精准命中每一个佩戴脑机接口的移民。

一个小女孩抱着妈妈哭：“妈妈，为什么机器在学我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