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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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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亲队伍在漠南境内遭遇不测的事传到图例王那里，图例王不得不亲自前去赵国请罪。赵国在不久前的内乱中伤了元气，目前无力做过分追究。图例王为了表达歉意，承诺和亲前签订的和平协议依然有效并另行起草文书把与赵国接壤的索隆献给了赵国，希望赵王能够支持他抢夺漠南王的宝座。

大局虽然交代过去了，但心念赵恒月的人听了这样的噩耗，悲痛之情可想而知。太妃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依柔、灵蝉这两个从小侍候她的丫鬟更不用说，就连得过她照拂的丫鬟、太监以及冷宫妃都偷偷备了香烛纸钱祭奠她。

李恪再次向赵王请旨，请求前去敛回赵恒月的尸体。赵王应允后李恪疾驰数个昼夜赶到事发现场，即便是李恪这样看过无数尸横遍野场景的人，看到这样的现场也不禁胆寒心惊。目之所及处全是正在腐烂的残肢断截，已经完全无从辨认。李恪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他懊悔自己亲手送爱徒踏上了这样的和亲路。图例王的长子赫喆也到了现场，他知道庹通人一向残忍，但没有想到这次的残忍程度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双方最终只能以极其肃穆庄重的仪式将所有的死者合葬在了一起。

太子赵政呆坐在书房里，李恪已经回来了，除了手书奏陈了现场的惨状便以旅途劳顿为由不来见他。赵政看完那份呈奏手都在抖，他莫名咆哮一句：“全都给我滚出去！”吓的太监、宫女全都忙不迭退了出去。赵政望着空落落的大殿，那孤寂寥落的景象，一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非得要送她去和亲？为什么堂堂一个武阳王要和一个根本没有威胁能力的公主较真？为什么……？”赵政此时懊恼不已。本来漠南王子死了，赵国有理由拒绝履行先前定立的婚约，可满朝的大臣没有一个人敢说，因为王上需要一个安定的外部环境修复元气，甚至图例王的请求送达朝堂的时候，连赵王自己都对赵恒月在平定叛乱中的功劳缄口不提。赵政不是没有说，而是他刚开口，赵王就说了一句：“为君者应当为国之大局考虑！”似乎用一个公主的命换几年的和平才是明智之举。

“如此没有血性的朝堂，日后赵国岂非都要仰人鼻息不成？”赵政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此时此刻李恪可以怒，但他却只能忍，因为他还没有成为那个可以遵从心意的王。赵政走到书架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一个锦盒，那里面放着被赵恒月折成两断的七彩玉玦、一条宝石流苏、还有若干被水打湿又晾干的千纸鹤。

第一次见到赵恒月，赵政并不觉得她可爱反而是极其不讨人喜欢。她弱不禁风的幼小身躯骑在自己雄俊壮硕的宝马上，显得很不协调。赵政冷着一张脸叫她下来，哪知赵恒月却扬起小脸挑衅道：“你赢了我再说！”当赵恒月从马上摔下来，她从不会哭，只会一次又一次从地上爬起继续翻身上马。腿都摔断了，接骨的时候疼的汗流浃背，李恪让她疼就喊出来，可是她还是能仰起头不屑道：“没事师傅，我才不会给您丢人了！”

后来他看重李恪的能力就把李恪带去了军中，赵恒月便天天跑到延庆宫外拦他。那时候的赵恒月才不过他腰那么高，赵政叫她闪开，而赵恒月却毫不畏惧地冲他吼叫：“把师傅还我，你就是个自私的强盗！他在军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后来李恪在军中因功受封赏，他领李恪在西苑马场再见赵恒月，赵恒月旁若无人般飞奔着跑过去抱住李恪闷声大哭起来。

再后来赵政过生辰又到延庆宫给他母妃请安，赵恒月特意穿了一身很漂亮的礼服拦住他。赵政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但赵恒月却出人意料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往他手里一塞，然后转身跑开了。赵政疑惑打开锦盒一看，里面叠了满满一盒千纸鹤，他难得一笑随手就把锦盒放在了延庆殿外的石墩上。走了一段距离，他突然又想把那锦盒带出宫去，回头再寻，却已找不见了。附近的宫女都说，是赵恒月见他走远，又跑出来把锦盒拿走了，还说赵恒月看到锦盒被丢在那儿就哭了，哭的很伤心谁也不理就跑了。

赵政沿着宫女们所指的方向一路走到后花园一处荷花池边，站在桥上远远果然看见赵恒月一边抹泪一边把那些纸鹤一只一只放在水面。赵政悄然走到她身后，听她对那些纸鹤哽咽道：“我知道他……不会领情……但今天是……他的生辰……我只想……祝他生日快乐……呜呜呜……”

赵政看着那个蹲在岸边的瘦削背影，再看那些漂行渐远的纸鹤，他忽然几步上前毫不犹豫跳进了莲花池里，他是当着赵恒月的面把那些纸鹤一个一个重新捞了起来。当他满身是水从荷池回到岸上时，赵恒月那双泪迹未干又带着吃惊的眸子，令他心下一软，“这是一份贵重大礼！谢过！”他说着从赵恒月手里把锦盒拿回来将那些湿了的纸鹤放了进去。

从那之后，他每次进宫或去马场，身后总会多出一个不说话的小尾巴。他停赵恒月就停，他走赵恒月就会跟着走。时间久了，赵恒月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学会拉扯他的衣袖、断断续续问他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或是用她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感谢、喜欢或者不满意等等情绪。再到后来赵恒月会对他撒娇、顶嘴、有恃无恐。他用他的方式疼爱、保护这个妹妹，可是，赵恒月渐渐长大又情窦初开，如果不是浩江晚上她那样大胆，可能自己也不会如此绝情地对她。

“月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了！”赵政长叹一声，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