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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1页）

那个小小的鸿明看也不看年长版的自己，也静静走到了那具尸体前，跪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如同镜像，像是忏悔般的跪在那具尸体面前。这人是谁？萨恩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仔细端详起来。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长相只能算是清秀，失血过多让他的面色惨白，但是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完成了某个让他牵挂的心愿……这张脸！萨恩觉得心脏有些揪紧，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幕模糊景象像是被拭去了尘埃，变得清晰起来。

哦。萨恩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哦，我懂了。在这一刻，鸿明曾经对他说过那些话有了合理的解释，那些透过他身影注视着的人也有了真实的身份……

犹豫了片刻，萨恩张口问道，&ldo;他是谁？&rdo;

一直低垂着头的两道身影同时答道。

&ldo;大兄。&rdo;

&ldo;故友。&rdo;

萨恩皱了皱眉，敏锐的发现两人的回答不尽相同，他试探的继续问道，&ldo;那你呢？你是谁？&rdo;

这一次，两个身影都震了一下，似乎触动了某些关窍。他们同时张口，但是回答的却截然不同。

&ldo;徐柱，自卖己身，高府为奴。&rdo;

&ldo;鸿明，入道百余载，蓬莱剑修。&rdo;

想到了在自己的幻境中那个被扭曲的人生，萨恩嘴角露出丝苦笑，多奇妙的景象，那些曾经割舍的，曾经抛弃的，曾经忘却的，回首望去却仍像不散的阴魂，拷问着自己的内心。看着眼前两张相似的脸，萨恩思索了一下，微微一笑，&ldo;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rdo;

这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ldo;伴我护我，救我性命。&rdo;

&ldo;但是我觉得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rdo;萨恩一字一句的说道，&ldo;为什么你还守在这里？&rdo;

两人猛地一起抬起了头，直直盯着萨恩。

&ldo;他为护我而死，我怎能弃他而去！&rdo;小的那个怒喝道。

&ldo;他怜我爱我，我又怎能把他抛之脑后！&rdo;大的那个面露痛苦神色。

&ldo;但是你去修道了。&rdo;毫不客气的，萨恩反驳道，&ldo;如果没有猜错，他已经被你抛下了百来年。&rdo;

&ldo;我，我需要力量，只有成仙才能有力量。&rdo;小的那个浑身颤抖起来，&ldo;我要亲手复仇，我要保护那些我所爱之人。&rdo;

&ldo;你不能。&rdo;大的那个轻轻摇头，&ldo;你不能。老祖已经为你报仇，你也已经没了可以守护的人……&rdo;

&ldo;只有成仙才能破开这万千枷锁，逃出樊笼，得获自由。&rdo;小的那个不甘的喊道。

&ldo;自由？哈哈哈，这天道煌煌，我修了两百多载也不过一通窍修为，若不登仙又哪里来的自由！&rdo;大的那个唇角露出一丝嘲讽，&ldo;而且修仙也不过是修的自身，不过是为了自己一人脱逃。&rdo;

&ldo;可是若是不修道，不也害了旁人的性命，大兄他……&rdo;小的那个痛苦的低下了头，语带哽咽。

&ldo;左右都是天命，连你所经历的全都是不可不为，我……&rdo;大的那个也不再言语，慢慢垂下了头。

听着这俩人的自言自语，萨恩简直都哭笑不得了，这幻阵究竟是怎么折腾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又是怎样的脑袋才会让他陷入这种困境……

&ldo;你在苦恼自己为什么修道吗？&rdo;听到这话，两人又再次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的看向眼前的黑暗精灵。

萨恩微微一笑，笃定的说道，&ldo;我觉得这个答案挺简单，你也已经做到了。你只是需要力量，不想再坠入这种可怕的境地，也不想让别人跟你经历同样的灾难。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傻瓜，会为了那些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拼尽全力，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像个法师，倒像个地道的游侠。还记得沙漠里的弃民吗？还记得那位海民少女吗？或者山谷里那只老龙和保护他的人们……你救了他们，不止一次。&rdo;

大的那个鸿明嘴唇微抖，&ldo;那不过是天命所归，是……&rdo;

&ldo;哦得了吧。&rdo;啧了一声，萨恩反驳道，&ldo;所以我最讨厌那些神神叨叨的预言系法师。是啊，也许有命中注定的道路，但是如果你没有选择它，这一切就不会实现。而每一次，你都选择那些最困难，但是正确的路，不是吗？虽然傻兮兮的，但是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率直的人。&rdo;

&ldo;可是大兄……&rdo;小的那个鸿明身体微微摇晃。

萨恩轻轻摇头，&ldo;你是在懊悔自己抛下了他吗？其实你没有，就连在这个愚蠢又狡猾的幻阵中，你也没有。当年他做出了选择，你也做出了自己的。你们都不该为这个选择后悔，因为这选择本身是那么的美好，傻，但是美好。说实在的，我挺羡慕的，羡慕你曾在幼年时遇到这样一个人，也羡慕你用这样的真心回馈给他。如果这一切都因他而起，他把你教的很好。&rdo;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处关键的要害，两人的身形同时晃了晃，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慢慢变淡，没有理会这点变化，萨恩直视着那个成年版的鸿明，&ldo;所以你究竟在后悔什么？疑惑什么？忏悔什么？别否认曾经的自己，那些你所选择的道路，都该是发自本心的，你根本就不用彷徨。如果没有他……&rdo;萨恩用手指着小小的鸿明，&ldo;就不会有现今的你。你的一切经历，悲伤的、痛苦的、欢乐的、苦恼的……塑造了今天的你。你们是同一个人，不是两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