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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宁王求问她的心意（第1页）

沈明彩猛地抬头，泪眼婆娑：“爹！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许靖央？她不过是个舞刀弄枪的……”

“住口！”勇信侯厉声打断她，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确认宁王和昭武王早已走远，才继续沉声道，“你还看不明白吗？”

“今日之事，难道还不够清楚？宁王殿下在涉及昭武王的事上，可曾有半分犹豫，讲过半分原则？”

他回想起萧贺夜方才那不顾一切的样子。

甚至不惜先伤他再斩向女儿的雷霆之怒。

还有许靖央一句话就能让他瞬间收敛杀意......

海风咸涩，吹动舱内油灯摇曳。那本皮质日记在程婉卿手中微微颤抖，她指尖抚过“秦婉柔”三字，嘴唇动了动，终是未语。林知微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如深海：“她是你姐姐，对吗？”

程婉卿缓缓抬头，眼中浮起一层薄雾。“不是亲的，却是比我血脉还亲的人。”她低声道，“二十年前，‘静言堂’尚未被皇室收编，我们姐妹同为训导司录事，负责整理宫中女子言行档案。那时我们信的是‘以文正心’，以为只要把真相留下，后人总有一天会看见。”

林知微走近，在她对面坐下。“后来呢？”

“后来……她们开始烧书。”程婉卿声音轻得像梦呓，“先是删改，再是封存，最后是焚毁。所有记录女性抗争、质疑礼法的文字，都被冠以‘蛊惑人心’之名付之一炬。我姐姐不肯烧她手里的那份《百女辩》，那是三十年来各地女子上书请愿的汇编。她说：‘若连名字都不留下，她们就真的死了。’”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那一夜，火光照亮了整个西苑。她抱着书跳进护城河，游到对岸时，已高烧不退。我在暗巷接应她，可追兵太快。她把最后一箱档案塞给我，说：‘别让她们赢。别让历史变成只有一种声音的故事。’然后……她转身走向火光，引开了所有人。”

舱内寂静如渊。

林知微闭上眼，仿佛看见那个披发女子立于烈焰之中，手中紧握一卷竹简，唇间吟诵着无人听过的诗篇。良久，她睁开眼：“所以你成了‘程先生’，潜伏在新静言堂深处，一边教人顺从，一边偷偷保存真相？”

“不止保存。”程婉卿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我在种火。每一页被默写的《女诫》背面，我都抄一段被禁的言论；每一个‘贤良典范’的讲稿里，都藏着一句反问。十年间，我亲手培养出七十三名女官，她们如今散落在六部文书房、御医院、宗正寺??全是能接触机密的地方。”

林知微轻叹：“难怪九幽盟一直没能彻底清除你。”

“因为他们以为我只是个守旧的老学究。”程婉卿冷笑，“可他们忘了，最危险的火，从来不在刀尖上，而在人心底。”

此时舱门轻响，沈照雪探身进来，神色凝重：“南海三十六岛传来消息，‘慈航会’的船队已在返航途中，随行还有十二位南洋医女。但更紧急的是??西北规训营昨夜突袭乌陵书院，抓走了二十七名学员，宣称她们‘传播妖书，蛊惑妇孺’。”

林知微霍然起身：“带头的是谁？”

“赵德元。”沈照雪咬牙，“原岭南布政使，三年前因贪腐被贬，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妇德复兴先锋’。他公开宣读一份所谓‘林知微亲笔悔过书’，说你早已认罪，愿以余生赎‘妄言之罪’。”

“又是伪造。”林知微眸光如刃，“这次的手法，怕是连笔迹都仿得惟妙惟肖。”

秦婉之掀帘而入，手中捧着一方锦盒：“不只是笔迹。这是今晨渔民从近海捞起的‘醒语丹’残片，经化验，确系按你《医药改良录》中的‘清神散’方子配制，但多加了一味‘忘忧草’??此草本身无毒，却能与人体内的‘梦引散’残留发生反应，导致记忆错乱、情绪失控。”

她将锦盒打开，露出一枚灰白色药丸：“他们在用你的善，制造你的恶。一旦皇太后病情恶化，天下人只会记得：是林知微的药害了太后。”

林知微冷笑：“他们想让我成为‘弑母者’，再由‘忠臣’赵德元挺身而出，镇压‘邪说’，重塑纲常？好一招借尸还魂。”

“更要命的是民心。”林昭低声插话，“今日清晨，京城茶馆已传出新段子：《林知微堕魔记》，说你本是九幽遗孤，借重生之名蛊惑众生，实则要颠覆社稷。连街头小儿都在唱：‘假书生，真妖精，骗得天下女儿心。’”

舱内一时沉默。

良久，林知微忽然笑了。那笑容清浅，却带着燎原之前的星火：“他们越是急着抹黑我，就越证明??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无垠碧波：“那就让他们继续演。我们做我们的事。”

“你要做什么？”沈照雪问。

“开坛讲学。”林知微笑得坦然，“就在京城外三十里的昌平坡。我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一字一句重写《新女诫》。不是为了争辩真假，而是告诉所有人：书可以被烧，药可以被篡，名字可以被盗用??但思想，永远杀不死。”

众人皆震。

程婉卿颤声：“那太危险了！昌平坡离京师太近，朝廷随时可派兵围剿。”

“正因如此，才要去。”林知微转过身，目光灼灼，“他们怕的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我敢说。只要我还站着说话，就有人敢听；只要有人听，就会有人记；只要有人记，火就不会灭。”

林昭忽然上前一步：“我跟你去。”

“你不怕再被利用？”林知微看着她。

“怕。”少女直视她的眼睛，“但我更怕再一次被人蒙着眼睛，去砍向真正该守护的人。这一次，我要亲眼看着，你是如何用一句话，劈开这铁幕般的黑夜。”

三日后，昌平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