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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小青放下梨子拍拍手，&ldo;咱家这位姑爷呀!哪是大夫，分明是菩萨转世啊!&rdo;

白素贞要小青去把药箱收好，自行跟到楼上去，见许宣坐在窗边有些失落的样子，走过去轻轻拍一拍他后背，&ldo;官人，可是遇到什么事了?&rdo;

&ldo;娘子。&rdo;许宣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ldo;我是有一事不明。&rdo;

原来他今天碰上的那个穷困潦倒的人，是个老病号。据他说手上还宽裕的时候也曾正经到药铺里瞧过，只是后来他手中再无钱买药，这病就一日拖一日，久久不愈。

&ldo;我看了他以前的方子，是对症无疑，但是下药份量却不足。本是五剂能见效，十剂能大好的，照他这个方子吃下去，怕是得拖成一个月。后来他落魄了，吃不起药了，小病才拖成大病……娘子，为何这样的药铺都有生意，我却……&rdo;许宣不是嫉妒别人生意好，而是心中替今天那个病人惋惜。

&ldo;官人。&rdo;白素贞想了想，向他说道：&ldo;我曾经在画摊上看上一幅画，本以为几钱银子足矣，老板却要价五两，且不还价。我想是因为五两一幅的价格，抵得上他贱卖十幅。于他而言是做生意，自然追本逐利。看病却又不同，也许那药铺是为了多挣几钱银子，故意减低药量，但也可能那药方当时是合宜的，只是那人体质特殊，缠绵病榻许久，因此脉象变化了。&rdo;

&ldo;娘子说的是，许是我医术不精，把人家的良方误会了。&rdo;许宣听白素贞讲完，心中马上开解，自嘲自己是一副小肚鸡肠，怎么忘了人的病情是会变化的这一层。

&ldo;官人。&rdo;白素贞劝道：&ldo;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对得起自己良心。无病人上门，也许说明近日无人生病呢!&rdo;

&ldo;娘子!&rdo;许宣见阁楼下小青与老桂各自忙碌，便将白素贞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鬓发，&ldo;娘子才是心地善良，菩萨转世。&rdo;

入夜安息，白素贞瞧着许宣的睡颜，心里仿佛有空谷传音，随着缓慢的心跳，一下一下，无比安稳。白素贞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温热的气息。

许宣的后背那里有时会汗涔涔的，或许是因为劳作，或许是因为大喜，或许是因为紧张。如果是因为紧张，他的心跳就会瞬间加快，皮肤上带起一片细小的丘疹。如果是因为大喜，整块肩背都会随着笑声震颤。他的一切快乐与哀愁，白素贞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是她这一世的夫君，是一个三魂七魄俱全的活生生的人。

许宣睡觉时喜欢侧卧，身体微微蜷缩，让白素贞想到山中林间的雏鸟。她像大鸟展开翅膀一样用手臂搂住他，安抚他每一个不愉快的梦。如果许宣醒着，他反倒更愿意扮作大鸟的角色，将妻子纳入自己的怀抱，用胸膛的温度亲昵自己心尖上的人。

这一日还未等许宣挎着药箱出门，就有一老妇上门抓药。老桂连忙将她请至许宣跟前。

&ldo;大婶，不急着抓药，且容我问一问脉。&rdo;许宣见有病人上门，按捺住惊喜，面上做出一派老成模样，将其请至桌前落座。

那老妇一拧眉毛，&ldo;还要问脉?要多少钱?&rdo;

&ldo;不收钱，不收钱!&rdo;许宣好容易抓着个主顾，哪还敢谈钱。

这老妇闻听不要钱，有些狐疑，上下打量许宣一番，见他斯斯文文不像是会骗人的，才把手搭在脉枕上。

许宣摸了片刻，拿起老妇带来的药方仔细看了看，道：&ldo;大婶，你是几日前肚痛腹泻，应是纳了不洁之物加之着了凉气，如今都已大好了，这药也不必再吃了。&rdo;

小青得老桂禀报有病人上门，正从楼上请了白素贞下来观看，见许宣三言两句就又要把病人打发出去，抬脚就想上前把许宣敲打一顿。白素贞连忙拦住她。

那老妇听了许宣的话却不以为然，她道：&ldo;我这是从陈氏药铺请回来的良方，吃过这几日，症状是没有了，我还得再吃几副巩固巩固。&rdo;说着抄起药方手一挥，朝向柜台后面的老桂。

&ldo;抓药吧!&rdo;她自顾自的说着，又转向许宣，&ldo;我是懒得多走几步路去陈氏了。你到底年轻，还得再历练!&rdo;她倒也没有恶意，只是笑话许宣资历浅，尚不如她这个过来人。

&ldo;大婶!&rdo;许宣把药方从老桂手中截走，急急说道：&ldo;多吃药对你自身并没有好处，这药方是清热利湿，和中固涩的。你年纪大了，脾胃虚弱，多吃反倒会伤害肠胃，扰乱自身正气。&rdo;

那老妇被许宣说的一愣，&ldo;我倒是听不明白了。&rdo;按理说许宣要是骗她，那也应该骗她说病情严重，要多来看多吃药才对，哪有骗人没病的?

楼梯上小青附耳对白素贞说道：&ldo;姐姐，姑爷忒傻，给她开些补方也好啊，她既没病，吃了强身健体，日后少不得还得替咱们说好话呢!&rdo;

白素贞听了摇摇头，见许宣还在与那老妇争执，抬脚向她二人走去。

&ldo;大夫!&rdo;那老妇反倒求许宣，&ldo;你就抓药吧，我怕日后有反复，不吃我不放心啊!&rdo;

&ldo;大婶!&rdo;许宣也急了，&ldo;你既没病吃那么多药做什么，伤身又费钱。&rdo;

&ldo;这是良方，怎么会伤身呢!&rdo;

&ldo;大婶。&rdo;白素贞笑吟吟的走到老妇面前，&ldo;咱们济安堂的这位许大夫师从胡庆余堂，也是出自名门，他说话不大好懂，你且看……&rdo;她边说边把手中的绣绷举到老妇面前，指着上面未完成的一朵花说道：&ldo;大婶，你看，再有三针这花就绣完整了。咱们人的身体，阴阳调和正气稳固，邪不侵体方为健康。就好比……&rdo;她说着捏起绣花针，补上那三针，绣成一朵完整的花朵。&ldo;阴阳已然调和，我若还要再补上几针，那就花不成花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