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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我是谁（第1页）

东城大宁坊，漕帮扬州分舵。

桑承泽拎着一个包袱独自来到此处，心中难免有恍若隔世之感。

这两个月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场淬炼。

那个薄雾将散未散的清晨，他被府衙的高手缉拿带走，然后在阴暗潮湿...

晨雾如纱，笼罩望归村桃林。李昭拄杖缓行，足音轻踏落英，每一步都像在丈量光阴的深浅。树影斑驳间，石碑静立，那句“听见，就是抵抗”已被风雨磨去棱角，却愈发沉入人心。他停下，仰首看枝头初绽的花苞??三年未雨，今年春来得早。

忽然，铜牌微颤。

不是来自胸膛前那枚温润旧牌，而是自地底深处传来的一丝震鸣，仿佛整片山谷的根脉都在低语。李昭闭目凝神，指尖轻触碑面。刹那间，一股熟悉的波动顺石而上，直抵心口：那是共心器残存频率的回响，但更古老、更原始，像是大地本身在开口。

“又来了。”小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抱着孩子走来，脚步稳健，眉宇间已不见少年时的怯懦，“昨夜西北二十里外，一座荒庙的地基裂开，露出半截青铜管。明心说，那是静默工程最初的‘声笼’原型。”

李昭不语，只将掌心贴向地面。泥土尚凉，可beneath之下，隐隐有节奏般的搏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

“他们以为毁了水晶球就终结了一切。”小满低声，“可声音一旦生根，连时间都斩不断。”

李昭缓缓起身：“不是复活，是延续。就像桃树从焦土中抽出新芽，那些被压住的话，终究要破土而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铃声??三短两长，民声塔示警信号。不多时，一名驿童奔至，气喘吁吁递上竹筒：“启禀先生！北境‘聆风哨’昨夜录到异音……整整一夜，风里都在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小满问。

孩童低头念出：“**我说完了，轮到你说了。**”

四野骤寂。

李昭瞳孔微缩。这不是哀嚎，不是控诉，也不是求救。这是一种交接，一种托付，像火炬传递般庄重。他曾听阿禾讲过，在静默工程最黑暗的年代，有些囚徒被割舌前，会用血在墙上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指着重伤的喉咙，望向同伴??那是无声的嘱托：替我说下去。

“是‘未言之语’的余波扩散到了北境。”李昭喃喃，“它们不再困于一处，而在寻找新的容器。”

小满脸色发白：“可现在的孩子……他们没经历过屠杀，没被塞过玄音石，也没见过万人坑……他们听得懂吗？”

“听不懂，才会怕。”李昭望着天际渐散的云，“但只要有人开始听，恐惧就会变成好奇，好奇变成理解，理解终成回应。”

当日下午，三人赶赴北境。沿途所见，百姓神色恍惚，常于风起时驻足侧耳，有人无意识重复那句“轮到你说了”，有人突然跪地痛哭，仿佛记忆被强行唤醒。村庄鸡犬不惊，人却似梦游。

抵达聆风哨时，明心已在。她鬓角染霜，手中握着一支改良后的共心器，屏上光点密布，形成环状波纹图谱。

“不是单一源头。”她指着图示，“而是十七个节点同步共振，位置恰好对应当年静默军屠村的十七个据点。更可怕的是……这些频率正以每日三十里的速度南移，目标明确??回音谷。”

赵铮不知何时出现，披着旧皮甲，腰间仍悬断刀。“他们在走完最后一程。”他沙哑道，“那些没能说完的话，要回到起点，完成交接仪式。”

李昭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建坛。”

“什么？”众人一怔。

“在回音谷口，建一座‘承言台’。”他目光坚定，“不设墙，不立碑，只放一千张空椅，面向山谷。我们要让活着的人坐在那里，听风说话。谁若听见了，就站起来，接过那句话，大声说出来。”

明心皱眉：“万一引发混乱？百姓心智未稳……”

“那就教他们稳定。”李昭打断，“真言塾已办十年，识声、述心、聆人三课普及全国。现在缺的，不是知识，是勇气??面对亡者之言的勇气。”

七日后，承言台落成。

千张木椅排成扇形，漆色未干，映着灰蓝天光。各地闻讯而来者络绎不绝：有失去亲人的遗孤，有曾为静默官忏悔的老吏，也有单纯想“听一听”的孩童。阿禾也来了，鬓发尽白，手中提一只纸灯笼，内燃青焰??那是她依照古法复原的“忆火”，据说能照见言语残留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