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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第2页）

我颔首道：&ldo;不错。县主暂且不问长公主殿下的心意，只要问一问：弘阳郡王将来会不会是一位好夫君？至高无上的尊贵，又有何不好？既无不妥，为何不嫁？&rdo;

柔桑果真闭上了眼睛，良久叹道：&ldo;弘阳郡王……大约是好夫君，尊荣富贵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我就是不想嫁给他，而且尊荣富贵我现下也并非没有。&rdo;

我笑道：&ldo;恕玉机直言，县主不缺&lso;富贵&rso;，但说到&lso;尊荣&rso;，不过比普通富贵人家的小姐强些罢了，真正的尊荣，只有嫁给弘阳郡王殿下才能得到。&rdo;

柔桑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讶异，更含一丝厌恶：&ldo;玉机姐姐为何说这样的话？没有尊荣便活不了么？我偏不要！&rdo;

我不禁有些疑惑，却也不好探问，只道：&ldo;县主究竟想要什么呢？&rdo;

柔桑转身伏在栏杆上，伸手拨弄亭下的一盆小魏紫，含糊不清道：&ldo;我想像玉机姐姐这样自由自在。&rdo;

我听得不甚分明，问道：&ldo;什么？&rdo;

柔桑侧头枕臂，目光驰远，向往道：&ldo;有一次母亲告诉我，玉机姐姐如今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婚事了，嫁不嫁、嫁给谁都能听自己的。我也想像玉机姐姐这样，每一天怎么过，都由自己做主，且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rdo;

脑中轰然一响，先是讶异，后恍然、欣慰、感激。从前我对玉枢道：&ldo;我嫁不嫁、嫁给谁，却是谁也不能左右。&rdo;玉枢全然不解，反倒是甚少交谈的熙平长公主堪称知己。然而柔桑不知道，我的自由是用许多人的性命换来的，连我自己也曾两度舍命。

自由，岂非就是要用鲜血和生命来交换，方能代代相传？柔桑自幼养尊处优，竟轻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无惊无险的人生和尊荣富贵。殊不知，若没有她外祖父亲蒙矢石、奋勇作战，哪里有她富贵安稳的日子？本朝也只不过安稳了三十几年，身为长公主之女，竟健忘至此。想到此处，我几乎就要怨柔桑了，转念却有些疑惑：熙平长公主怎容女儿无知至此？

我发呆的工夫，她也沉浸着。我不忍再在心中责怪她，只微微一笑道：&ldo;我却更羡慕县主。&rdo;

柔桑默默地看着我，又并不似在看我，绵延的目光穿过眼前的一切，到达人生的尽头，良久方道：&ldo;玉机姐姐，你不懂……&rdo;

我不懂，也不知从何问起。

临别时，柔桑拉着我的手道：&ldo;玉机姐姐，旸表哥和启姐姐都出京了，母亲又不准我出门，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人去看我、陪我说话了。姐姐若能出宫，可要常来我家。&rdo;说罢低头忍下泪意。

我眼眶一热，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去长公主府，仍旧说道：&ldo;玉机一定去。&rdo;

我倚门望了许久，直到柔桑的车驾完全消失在长街尽头。天已昏沉。她登车前最后的目光是心知肚明的无力企盼，一如我言不由衷的承诺，都随着落日缓缓沉了下去。唯有我的目光是真诚的‐‐真诚却无力。

第四十一章君子称物

车刚刚进了修德门，宫门便落了锁。回到漱玉斋，但见桌上地上都堆满了锦盒。芳馨笑容满面，一面服侍我更衣，一面道：&ldo;今天是姑娘的大日子，姑娘却休沐出宫了。奴婢足忙乱了一天，才把各宫各府送礼的人打发走。&rdo;

我笑道：&ldo;姑姑辛苦了。&rdo;

芳馨笑道：&ldo;辛苦些怕什么，不失礼便罢了。&rdo;一转头看绿萼正在揭盖子乱翻，便道，&ldo;姑娘都还没看，你混找什么？&rdo;

绿萼笑道：&ldo;奴婢在找陛下赏赐给姑娘的火器，看看今年的火器又如何精巧。&rdo;只听哗啦一阵乱响，两只金黄翠绿的锦盒被绿萼挤到了地上，绿萼恍然未闻，只支着下颌沉吟道，&ldo;怎么不见火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