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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第1页）

芳馨道：&ldo;龚大人倒不忌讳……究竟是读书人，和没有读过书的奴婢相较，行事天上地下。&rdo;

我心中一沉：&ldo;怎么？难道姑姑在宫里受委屈了？还是陛下迁怒漱玉斋了？&rdo;

芳馨忙摆手道：&ldo;不。陛下和颖妃娘娘都忙于国丧，没有迁怒漱玉斋，且奴婢也没有受委屈。&rdo;

我见她目光闪躲，遂追问道：&ldo;事情究竟怎样？姑姑实话实说好了。&rdo;

芳馨只得道：&ldo;是有人派了一些重活给绿萼她们。小丫头们没见过世面，宾客一多，物事一乱，难免出错。她们受不了外面姑姑的责骂，一个个都回来哭。&rdo;说着挤出一丝嗔怪的笑容，&ldo;这都是平日里姑娘待她们太宽和了，纵得她们已经忘记了宫里还有严苛的主子。这算什么委屈呢？奴婢就告诉她们，务必要和各处管事和姑姑和睦相处，辛苦过这几日，姑娘就回来了。&rdo;

事实绝不止如此。既然芳馨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也就漫不经心地听着：&ldo;这三年我可不在宫里，究竟是谁纵了她们，天知道。&rdo;

芳馨见我不追问，松一口气道：&ldo;是。都是奴婢的错。&rdo;随即欣慰道，&ldo;幸而姑娘平日里待人好，即使落难入狱，也无人落井下石。这便是姑娘常说的&lso;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rso;，故君子有不落难，落难有助矣。&rdo;[77]

我笑道：&ldo;姑姑读《孟子》，很有心得。&rdo;

芳馨道：&ldo;奴婢哪里会读书，平日里听姑娘说得多了，才记住了一两句。&rdo;

心中泛起暠若天光、静如秋水的安宁与感激，我紧紧握住她的手：&ldo;多谢姑姑。&rdo;

芳馨微笑道：&ldo;只怕奴婢说得不好，说得不对，倒惹姑娘伤心。今夜一见姑娘，虽瘦了些，却没有半分灰心丧气，奴婢也就放心了。姑娘的人缘好，入宫举丧的夫人们见姑娘不在，多少来问的。颖妃娘娘一概回答姑娘一回宫就病了，在漱玉斋养病。&rdo;

我笑道：&ldo;定是苏妹妹、启姐姐和采薇她们来问。&rdo;

芳馨道：&ldo;这三位是与姑娘交好的，还有与姑娘没有往来的命妇，也好奇问。旁人也就罢了，唯有信王府，得了颖妃娘娘的答话还不够，竟派了两个丫头特意寻奴婢问了两次。&rdo;

我奇道：&ldo;启姐姐为何要问两次？&rdo;

芳馨摇头道：&ldo;一次是世子王妃遣了丫头来问，一次是林妃身边的心腹姑姑来问，奴婢得了颖妃娘娘的嘱咐，不敢实言。&rdo;

我不禁问道：&ldo;信王正妃与我不过相识，她为何要特来问你？&rdo;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果然听得芳馨道：&ldo;奴婢当时也没在意，事后想想，应该是信王世子托王妃的侍婢过来问的……&rdo;她顿了一顿，注视我道，&ldo;这么些年，世子殿下还是惦记姑娘的。&rdo;

第二十二章夫妇之道

前些日子在汴河之畔，高旸执意将唯有的一盏风灯挂在我的车辕下，自己却和随行的小厮摸黑回府。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却只能愧对。&ldo;君子既济，思患而豫防之&rdo;[78]，既无能为力，连感动都是苍白多余的。不但多余，更是奢侈。

我抱膝，转头望着小窗外被铁栅割破的茫茫夜空，合目感受冰冷自由的气息。皇宫虽大，与这间低矮狭窄的掖庭狱其实没有什么分别。星空虽广，入眼的只有四方天上那一颗最亮的星辰。&ldo;将隆大位，必先倥偬&rdo;[79]，做女录是这样，登临大位更是如此。我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

竟有一丝泪意在鼻息间涌动，我叹息道：&ldo;姑姑，现下说这个还有什么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