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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一直没人来掌灯，祁衍难得片刻安闲，他暂时从冗杂的政事中抽离，意态闲闲的看连棠摆弄面前的香事三件。

连棠感受到他的凝视，有一点紧张，只好找话来说，&ldo;我给太后抄了佛经，等她老人家生辰那日送给她。&rdo;

&ldo;唔‐‐&rdo;祁衍声音很沉，&ldo;朕什么都没准备。&rdo;

连棠倏而抬起了头，这对母子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以至于每年一次的生辰他不愿意敷衍?

祁衍对上她诧异的目光，提眉，&ldo;怎么，太无情?&rdo;

&ldo;有有点太无情。&rdo;连棠声音小小的，&ldo;再怎么说她都是您的母亲，多少都得送点什么?&rdo;

&ldo;再怎么说都是我的母亲&rdo;祁衍细细品味这句话，好像生平第一次听到。

他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黑暗，没有焦点，&ldo;她怀上我的时候，父皇正遭受内阁那帮文臣一波又一波的弹劾，连番的打击之后，曾经威风凛凛的开国君王变得意志消沉，在女子的温柔乡里寻找安慰，她那时看着一个又一个女子爬上龙榻，怨恨肚子里的孩子让她失宠，为了争宠，她喝了无数碗堕胎药，想打掉腹中的胎儿，哪知那胎儿命硬，生生长到足月，生下孩子后，她彻底失去了丈夫的爱，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无数次想饿死、溺死、掐死那孩子&rdo;

他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可是连棠还是从中听出了无力的绝望，不小心就红了眼圈，&ldo;我收回刚才那句话。&rdo;

祁衍转目看她，&ldo;哪句?&rdo;

&ldo;说您无情那句。&rdo;她鼻音很重，带着纸糊般的狠厉，奶凶奶凶的，&ldo;是她先无情的。&rdo;

纵然是祁衍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抖着肩膀哂笑起来。

夜越来越深，连棠第一次赖着不想走，祁衍让人掌了灯，已经开始伏案处理公务，连棠默默陪在宽几的另一侧，红袖添香。

她在阿娘的溺爱中长大，无法接受想亲手害死自己孩子的母亲，更想不到这个人竟是太后。

她认识的太后，虽算不上慈爱，至少随性简单，直接大度，没有一点恶婆子的迹象，难道说嫉妒真的会令人发狂?

而元宁帝体质弱竟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不得常福总说他外强中干，若不是他自小意志坚定，强身健体，他怕是活不到离开边关。

母亲不慈，父亲不仁，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连棠不自觉抬睫看元宁帝，心底软软的，涩涩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ldo;你若再这样看下去，朕今日的折子看不完了。&rdo;祁衍突然顿笔，头也不抬的说。

连棠一怔，脸瞬间烧成了红霞，她刚才在专心想事情，真的盯着人家的脸看了很久么?

啊‐‐，好丢脸哦。

不过，连棠的丢脸没持续多久，第二日祁衍就完全不复昨夜的脆弱，重新变成凛不可侵的九五之尊，她有点恍惚，甚至怀疑昨夜的种种，是不是她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