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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4亿即将启程（第1页）

周围剧组工作人员投来的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杨咪浑身难受。

她那颗本以为已经可以和刘伊菲一较高下的野心，在此刻瞬间就熄灭了。

“要是换成那个人来，陈虹还会这么说嘛？”...

宁浩挂掉电话后，把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窗外雪还在下，细密而安静，落在枯枝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他低头看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手指??那是西北荒原留给他的印记，裂口尚未痊愈，一碰水就疼。可这痛感却让他踏实，仿佛只要还能感到疼痛，就说明那片土地、那段日子、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刘伊菲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拎着另一条裙子，浅金色，像极了戈壁滩黄昏时的地平线。“这个呢？”她问。

“也好看。”宁浩笑了笑，“但第一个更像你。”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光鲜亮丽的晚霞，你是烧尽一切还不肯熄灭的火。”

她愣了一下，随即扑进他怀里，笑得肩膀直抖：“你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是不是偷偷背情书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搂住她，下巴轻轻搭在她头顶，“而且……我得配得上陪你走戛纳红毯的人。”

她抬起头，认真看他：“你早就配得上了。”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明亮的斜线。宁浩早早起床，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有人区》最终版的剪辑笔记。他知道，入围初选只是第一步，真正决定命运的是三月初的正式名单公布。而在此之前，必须完成所有技术修复与字幕翻译工作。

九点整，赵岩准时打来视频会议。屏幕上陆续出现中影发行代表、海外代理律师、翻译团队负责人。宁浩穿着旧毛衣，头发略显凌乱，但眼神清明。

“我们统一口径：不补拍、不重剪、不加旁白解说。”他开门见山，“如果电影节因为结局太‘暗’而不选我们，那就让它落选。我不需要一个靠妥协换来的入场券。”

会议室沉默了几秒。

“问题是，”中影那位姓李的总监犹豫道，“国内审查虽然过了，但国外评委可能会觉得‘压抑过度’，缺乏希望。”

“可那就是现实。”宁浩平静地说，“那个小镇的人不是英雄，他们只是挣扎着活下去。没有奇迹降临，没有政府救援，甚至连天气都不曾好转。但他们依然选择了彼此守望。这种微弱的光，难道不算希望吗？”

翻译员低声将这段话译成英文，对面几位国际方代表频频点头。

会议结束时，赵岩私下发来消息：【刚才法国那边的代理说，你的态度让他们respect（尊重）加倍。】

宁浩回了个笑脸表情。

下午，他独自去了北影厂资料室。想找些老片子参考色调处理方式，结果在一排蒙尘的架子上，翻到了一部上世纪八十年代拍摄的纪录片《边地行》。黑白影像里，牧民牵着骆驼穿越风沙，孩子蹲在土墙边啃干馍，镜头冷静到近乎残酷，却又饱含深情。

他看得入神，连管理员进来都没察觉。

“你也喜欢这种老东西？”管理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师傅，姓周，曾在八十年代跟着谢晋跑过组。

“嗯。”宁浩合上播放器，“现在的电影太讲究‘情绪释放’了，好像每场戏都得有个爆点。可生活哪有那么多高潮？大多数时候，人就是在沉默里扛着。”

周师傅点点头：“当年我们拍片，导演常说一句话??‘留白处见人心’。现在的人不懂这个了，总怕观众看不懂，拼命解释。其实，懂的人自然懂。”

宁浩若有所思。

晚上回家，刘伊菲正在练台词??她接了一部新剧，讲述一位战地记者的成长历程。剧本厚重，情感复杂，她每天花三个小时研读人物小传。

“你说，一个人亲眼见过太多死亡之后，还能不能重新爱上生活？”她忽然停下，望着宁浩。

“能。”他说，“正因为见过黑暗，才更懂得光明的重量。”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笑了：“这话你应该写进下部电影里。”

“也许我会。”他走到她身边，拿起剧本翻了翻，“不过你这次的角色……比《凉爽八十天》里的苏晓更难。她不能靠脆弱打动观众，而是要用坚韧撑起整部戏。”

“所以我才接。”她抬头看他，“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定义成‘清纯玉女’。我想让人记住我的演技，而不是脸。”

宁浩凝视她片刻：“你知道吗？你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种东西在燃烧??那是演员真正的觉醒。”

她眨眨眼：“那你赶紧拍个能让我爆发的本子啊。”

“已经在写了。”他淡淡一笑，“叫《断河》。讲一个女法官回到故乡，调查一起二十年前的冤案。全程在高原拍摄，零下二十度起步，每天哭戏不少于三场。”

她作势要打他：“你就不能让我演点开心的？”

“开心的故事谁不会讲？”他躲开她的手，“我要拍的是让你脱层皮也能站得住的作品。”

她停下动作，静静看他：“只要你敢拍，我就敢演。”

一周后，《有人区》正式提交戛纳终审材料。宁浩亲自校对每一帧画面，确保色彩还原度与原始意图一致。最后一晚，他在剪辑室待到凌晨三点，反复播放结尾十分钟：女主角站在废弃信号塔前，风吹动她破旧的围巾，远处传来模糊的火车汽笛声。没有对白，没有音乐，只有风声和脚步声交织成一首无声的挽歌。

小张忍不住问：“导演，这片子要是没入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