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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校场（第1页）

这次兵谏之后，关陇勋贵们都十分激动，都认为自家的好时代要到来了。

他们幻想着八柱国，十二将军的过去，无论是参与兵谏的还是没有参与的，都已经做上了升官发财的美梦，其中大多数都是如宇文化及兄弟俩那样...

秋深露重，霜色如刀。

红拂女策马于太行山道，身后五百死士皆着商旅服饰，车轮碾过枯叶，发出细碎声响。她腰间那柄剑从未出鞘，却似有杀气暗涌。自当年从杨素府中夜奔李靖，她便知此生注定不归寻常妇人之列。而今二十年光阴流转，她不再是那个手持红拂、胆识过人的婢女，而是李靖最隐秘的耳目，是穿梭于刀锋之间的影子。

她此行奉李靖密令，将这批军械送往太原以西八十里的黑风谷??那里有一支由流民与溃兵组成的“山营”，名义上是盗匪，实则早已被李家暗中收编。这支队伍人数不过三千，却个个悍不畏死，统帅乃是昔日骁果军叛将段志玄。此人曾因顶撞宇文述被削籍为民，愤而落草，如今只等一声号令，便可化作利刃直插洛阳腹地。

“再走三十里便是盘蛇岭。”副手低声禀报，“官道上有巡检队设卡，查得极严。”

红拂轻哼一声：“他们查的是盐铁走私，不是兵器。把油布拆开，露出下面的陶瓮，就说我们是给河东节度使夫人运寿器的。”

众人依言行事。那些强弩藏在陶瓮夹层之中，表面看去不过是寻常冥器。红拂又命人洒了几滴猪血在车上，腥臭扑鼻，连山间野狗都不敢靠近。

果然，到了关卡时，几名衙役捂鼻驱赶，草草翻检便放行了。“晦气东西，快些滚！”为首的差官啐了一口。

待脱离视线，队伍迅速转入小径。夜幕降临之际，已抵达黑风谷口。段志玄亲率百人迎出，见到来人竟是红拂，眼中闪过惊异：“你竟亲自来了？”

“公子说，这一仗若败，天下再无李家立足之地。”红拂翻身下马，目光冷峻，“这批箭矢明日一早必须分发完毕，三日后我要看到五千张弓全部拉满。”

段志玄咧嘴一笑：“放心，我这里的人宁可饿死也不愿再被朝廷当弃子。你说打谁，我们就咬谁的喉咙！”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风雨欲来。

平阳公主李秀宁接到兄长密信后，未敢稍有迟疑。她召集心腹侍女十余人，连夜将家中祖传兵书、地契账册、往来书信尽数焚毁。而后以“修缮祠堂”为名，调动私兵三百，暗中控制府邸四周街巷，并派人潜入市井，联络父亲旧部中的低阶军官与退役校尉。

她知道，阴世师北上只是幌子，真正目标正是李家在长安的根基。一旦动手，必是雷霆之势??要么逼迫父亲退位交权，要么直接以谋逆罪名围府擒人。

“娘亲，您不能再留在宫中了。”深夜，李秀宁跪在母亲窦氏面前，声音颤抖，“诏书可假，刀兵不虚。若他们说我们通敌，只需一道伪旨，阖门皆斩。”

窦氏年近六旬，面容慈和，眼神却如古井深潭。她轻轻抚摸女儿鬓角白发，叹道：“你父兄在外握兵，你在内持节，已是犯忌。此时若我擅自离宫，反坐实‘畏罪潜逃’之名。不如静守宫中，反倒能牵制一二。”

“可……”

“不必多言。”窦氏打断她，“你只记住一件事：若宫门闭锁、禁军换防、天子失联??立刻带族谱与虎符突围，前往晋阳与你父会合。路上若有追兵，宁可焚谱毁符，也绝不落入他人之手。”

李秀宁含泪叩首。

次日清晨，她便以“祈福先祖”为由，请求入太庙祭拜。守庙郎本欲阻拦，却被她掷出的一块金令震慑??那是当年圣上亲赐的“自由出入五庙”金牌，象征皇恩浩荡。她走入太庙深处，在供桌下方摸索片刻，取出一只青铜匣，内藏李渊早年受封唐国公时的原始敕书及半枚调兵虎符。

这是最后的底牌。

而在洛阳，李玄霸闯入内廷之后，久久未得召见。

他在宣政殿外长跪不起，披甲执戟，如同一尊铁铸战神。群臣议论纷纷，有人称其忠勇可嘉，亦有御史弹劾他“咆哮宫禁，形同胁君”。杨玄感闻讯赶来，面色铁青。

“你疯了不成？”他低声怒斥，“陛下正在斋戒，岂是你能擅见的？”

“那就等他斋戒完。”李玄霸昂首，“我今日不见到天子，绝不离开一步。”

杨玄感盯着他良久，终是叹息：“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李玄霸从怀中取出李建成密信，递上前去。杨玄感展开一看，脸色骤变。他原以为突厥入侵不过是一场边境骚动，却不料背后竟牵扯出阴世师、窦建德、宫中内应三方勾结，更可怕的是，这份情报竟比朝廷掌握的还要详尽！

“这些消息……可靠？”

“出自李靖之手。”李玄霸沉声道，“他还说，若朝廷再不决断，不出三个月，河北必乱，河东难保，长安危殆。”

杨玄感沉默良久，终于转身步入殿中。半个时辰后，内侍传出旨意：即刻召开紧急朝议，所有五品以上官员速赴尚书省集会。

会议持续整整一日。

苏威出示了御史台最新调查结果：阴世师沿途所经州县，均有地方官员主动献粮献马，甚至为其开放驿站；而这些官员中，竟有六人曾接受过宇文家族的秘密赏赐。更令人震惊的是，兵部某主事近日频繁与一名突厥商人密会，经查，该商人实为始毕可汗堂弟安插在洛阳的细作。

“这不是偶然。”魏徵在旁冷冷开口，“这是系统性背叛。有人想借外敌之手，清洗李氏势力。”

殿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