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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将军我们怎么办（第1页）

李玄霸的个头并不高。

在座的这些将军们，各个都比他要高大的多。

可他站在这里，低着头俯视着面前的这些人，身姿比任何一个将军都要高大的多。

这些将军们想起方才李玄霸主动开口时自己的反应...

八合城外，黄沙漫天，朔风卷着枯草掠过荒原。隋军大营扎在城南三里处的坡地上，旌旗猎猎，刀枪如林。然而营中却无半点战前肃杀之气，反倒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闷。诸将皆已奉诏前来，却迟迟不见天子驾临，只闻内侍传话：陛下尚在途中，命众将在营中候旨。

贺若弼负手立于帐前，目光远眺horizon，眉头紧锁。他身披玄甲，腰悬宝刀，虽年近六旬，然气势犹存当年灭陈时的威严。李玄霸坐于帐内，手中酒盏未动，眼神冷峻如铁。自辽东破城之后，他便极少言语，仿佛心中压着千钧重石。

“皇帝为何不入军营？”吐万绪终于忍不住发问，声音低沉却带着怒意，“莫非怕我们这些武夫反了不成？”

秦叶艺冷笑一声：“不是怕，是忌。他不怕我们造反，只怕我们忠得太过??忠到能左右朝局，能挟兵逼宫。”

帐中一时寂静。众人皆知此言犯忌，可无人反驳。连一向谨慎的宇文述也只低头饮酒，并未出声制止。

“你们可知，前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宋国公忽而开口，语调平缓，却如惊雷炸响，“陛下已在百里外驻跸，随行者除羽林卫三千外，还有御史台、大理寺、尚书省一干文臣，连裴蕴都来了。”

“裴蕴？”贺若弼猛地转身，“那奸佞怎会随驾？他不是正查陇右贪腐案么？”

“正因为他在查案。”秦叶艺冷冷道，“所以才最该来。他是来给咱们定罪的。”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将军们面面相觑，有人握紧了刀柄，有人脸色发白。

“他们要以‘违诏出兵’为由，治我等死罪。”宋国公缓缓站起，目光扫过众人，“辽东之战，胜的是军心，败的是君信。陛下可以容忍败仗，却不能容忍??没有他的命令，你们也能打赢。”

“可那是高丽人自己松懈！”吐万绪拍案而起，“若再等诏令，不知又要拖到何年何月！将士们的血都快凉透了！”

“道理你不明白？”秦叶艺讥讽一笑，“打胜仗的是你，可下诏的是谁？破城的是你，可授功的是谁？天下是杨家的天下，不是你鲜卑老卒的赌局！”

吐万绪怒目相视，正欲发作，却被李玄霸抬手拦住。

“够了。”李玄霸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喧哗，“争这些无用。如今之势，进则为叛，退则为戮。我们已被推至悬崖边缘，身后再无退路。”

帐外忽有马蹄声疾驰而来，一名亲兵飞身下马，跪禀：“报！圣驾已至八合城北门，传召诸将即刻入城觐见，不得携带兵器！”

众将闻言变色。

“不带兵刃？”贺若弼冷笑，“这是要我们束手就擒啊。”

“去不去？”宇文述低声问。

“不去便是抗旨。”宋国公沉声道，“去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一去不返呢？”吐万绪咬牙。

“那就让子弟亲信整军待命。”秦叶艺冷冷道，“告诉他们：若父兄未归，便举火为号，直取京师！”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连贺若弼都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这是谋逆！”

“我早就是逆臣了。”秦叶艺坦然迎视，“从我在辽东第一个动手杀使者那一刻起，我的命就不属于自己了。你们也一样。别忘了，是谁先登城墙？是谁斩将夺旗？是我们！可功劳记在谁头上？记在皇帝‘英明调度’四个字上！”

他猛然起身，环视众人：“今日若低头认罪，明日便是抄家灭族！于仲文是怎么死的？宇文述又是怎么被贬的？哪一个不是功高震主，哪一个不是被几句谗言毁掉的？你们以为自己是功臣？不，你们只是棋子，随时可弃！”

帐中一片死寂。风穿过营帐缝隙，吹动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铁青的脸。

良久，贺若弼长叹一声：“你说得对……我们早就没得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