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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第2页）

“对了，”洪世贤顿了顿，“周文彬老师的女儿联系我了。她想把父亲的日记整理出版，书名就叫《被删掉的声音》。她说，如果可以，请我们在片尾加一段他的原声朗读。”

“当然可以。”苏小满点头，“让他的声音，穿过三十年的风沙，重新响起。”

那一夜，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麦田中央，四周站着无数沉默的人。风吹过，有人开始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有人捂住耳朵，仿佛害怕听见什么。然后，一个小女孩从人群走出，手里拿着阿依那样的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第一个声音响起：“妈妈，我今天……其实不太开心。”

第二个声音接上：“爸，我不是懒，我是真的撑不住了。”

第三个：“老师，你说的对，我也想要被在乎一次。”

声音越来越多，汇成一股洪流，冲垮了田野尽头那堵灰墙。墙倒下时，露出后面整片星空。

醒来时天刚蒙亮，她拿起笔，在新剧本扉页写下一句话：“所谓觉醒，不是一瞬间的爆发，而是千万次微弱发声的共振。”

上午十点，教育部来电，邀请她参与“青少年心理安全校园建设”专项座谈会。会议名单上，赫然出现了几位曾公开批评她的教育界元老。她没有犹豫，答应出席。

出发前，她特意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十年前她在凉山支教时穿的那件。林薇见了笑她：“怎么，准备搞行为艺术？”

“不是。”苏小满系好扣子，“是要让他们看看，这个‘危险分子’，不过是个普通老师。”

座谈会上，一位白发老教授率先发难：“苏老师，你的项目确实在引发关注，但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家庭关系是delicate的，过度强调个人情绪表达，会不会导致亲情瓦解？”

会议室一片寂静。

苏小满站起身，声音平稳：“张教授，您还记得1998年《中小学生守则》里那句‘尊敬师长，听话乖巧’吗？”

老人一怔：“当然记得。”

“可您知道吗？”她继续道，“就在那一年，全国中小学心理咨询室接诊的抑郁学生数量首次突破十万。而当时，全中国只有不到一百位专业心理教师。”

她停顿片刻，“我们教孩子听话，却不教他们说‘不’；我们要求他们感恩，却不允许他们委屈。这不是培养孝顺，是在制造沉默的牺牲品。”

有人皱眉，有人低头记录。

“至于后果??”她环视全场，“我只想问一句：比起孩子跳楼后父母抱着遗书痛哭，哪种后果更沉重？”

会议室陷入长久沉默。

最终，主持会议的司长开口：“从今天起，设立‘学生心理表达权’试点项目，由苏小满同志牵头。目标不是消除矛盾，而是建立安全的对话机制。”

散会后，一位年轻教研员悄悄递给她一张纸条：“我家侄女看了《第一声》，昨晚第一次跟我妈说‘你总拿我跟表姐比，我很痛苦’。我妈愣了半天，最后抱住她说：‘对不起，姑姑以后不说这话了。’谢谢你。”

她捏着纸条走出大楼，阳光刺得眼睛发疼。

回到昆明已是深夜。她打开电脑，开始剪辑《她们的名字》第一章。镜头从伊宁的雪原缓缓推进，落在热娜母亲的手上??那双手布满皱纹，正一笔一画描摹一个小女孩的脸庞。旁白响起：

>“她一生只逃过一次家，却用余生为三代人打开了门。

>她的名字，叫古丽娜尔?买买提。

>在官方档案里，她只是个普通乡村教师。

>但在某个小女孩的记忆里，她是第一个说‘你可以不一样’的人。”

她保存文件，抬头看向窗外。远处滇池边，一群候鸟正振翅起飞，划破晨雾。

第二天清晨，阿依发来一条语音，背景是山间溪流声：“苏老师，我们村小学今天上了第一堂‘情感课’。我当助教。孩子们轮流说‘我今天感到……’有个小男孩说‘我觉得孤单’，说完就哭了。全班同学站起来，围着他唱了一首儿歌。校长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最后也进来了，说：‘其实……我也常常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