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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ldo;我管家以后，赶走了所有不是家生子的奴仆，我又不敢添人，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过了好多年，眼见你终是没事，连大嫂的娘家都很少过问这个外甥，这才相信那些人是不会再来找我们了。&rdo;

&ldo;我养坏李锐，也是因为这个，只有他又蠢又笨，你的国公之位才能安稳。我是自私自利，被这国公夫人的名头冲昏了头脑，但我更惜命。一开始我并不想杀了锐儿，养了这么多年，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也是假的。可是后来我见他越来越大，马上就要移出去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又来撺掇他对付你我，我就又生了邪念。&rdo;

&ldo;娘以前从未关心过任何府里的事，李锐一出了东园，她又突然伸起了手，又照顾起了李锐……&rdo;

&ldo;那是因为你在药里做了手脚，被娘看出来了！&rdo;李茂沉着脸斥道，&ldo;她若不伸手，李锐就要被你害死了！&rdo;

&ldo;不，你是没有注意过娘现在看李锐的眼神……&rdo;方氏抓着李茂的手，一脸惊慌失措地说：&ldo;那不像是在看着孙子，倒像是在看着儿子啊！&rdo;

李茂霎时之间，犹如身在云端，飘飘忽忽，半天也无法回过神来。

&ldo;那一夜的事情，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可是此事毕竟已经成了我的心结，日日在我心头萦绕。在那一夜之前，谁不夸大嫂贤德？谁不说她是大伯的贤内助？可是就连大伯之死，都和她离不了干系。能刺杀先皇，那是多大的势力？大嫂又怎么能嫁进的公府？&rdo;

&ldo;她刻意接近大伯，是为了什么！&rdo;

&ldo;还有娘！现在娘一下子又认识字，一下子又会做扳指，又会说什么《三国演义》，我……我怕是张静阴魂不散……&rdo;

&ldo;你胡扯什么！&rdo;李茂听到这里，猛瞪着眼睛看着方氏：&ldo;那是我娘！我看你被这件事逼得太久，已经有些疑神疑鬼了！&rdo;

&ldo;就算不是张静的魂魄回来了，也是老太太身边有了那方的人！不然老太太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奇怪！&rdo;方氏咬着牙说：&ldo;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他们就是要让信国公府倒！我找了神婆来驱鬼，所有人都在诬陷我用巫蛊！他们想让我死！&rdo;

&ldo;他们一定是知道了我那一夜在那里！&rdo;

&ldo;你想的太多了，这样不利于腹中的胎儿。&rdo;李茂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妻子的头发，&ldo;今夜你已经累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此事我们回头再商议，现在我心头也很乱……&rdo;

&ldo;什么胎儿？我哪里有什么孩子！她们连你都瞒着吗？你听我说……&rdo;

&ldo;方婉！你怀孕了！你有孩子！&rdo;李茂一只手抓住妻子的肩膀，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把它放在她的肚子上。

&ldo;你肚子里有孩子，千真万确！娘从不拿子嗣开玩笑！&rdo;李茂见妻子已经魔怔到这种地步，忍不住悲苦道：&ldo;我在九死一生之时，还在想着家中有你和孩子等着我回来，拼命奔逃。你也是做过母亲的人，自己有了身孕，难道不能知道吗？&rdo;

&ldo;方婉，你把自己糟蹋的太过，这些事你闷在心里，除了可以伤害自己，再伤害别人，还能改变什么？你说他们想让你死，在我看来……&rdo;李茂的眼睛瞬间红肿了起来，几乎不能言语。

&ldo;他们已经杀了你好几次了，方婉。&rdo;

李茂握着方氏的手颤抖了起来。

&ldo;他们杀了你的理智，杀了你的温柔，杀了你的善意，将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rdo;

&ldo;你刚嫁与我时，我们两相爱悦，你性格是如此温柔可人。我虽然资质平庸，却从来没有因此而不甘，我就是中人之姿，过中人的日子就是了。你我夫妻和美，成婚不久又诞下麟儿，那时我是何等的襟怀慡朗，意气风发，你又是如何的心满意足，满心欢喜……&rdo;

&ldo;如今我们虽然得了这国公之位，你扪心自问，比那时候还要快活吗？兄长和大嫂都只能那般下场，那些人，又怎么是你一个人就能防得住的……&rdo;

&ldo;方婉，你不该恨任何人，你该恨的是那些人啊！&rdo;

方氏感觉内心一片空荡。脸颊被泪水沾湿的地方，如同刀割般的刺痛着。她茫然地流着泪，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流泪。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抖动着嘴唇，怯怯地问道：&ldo;是真的有孩子？不是皇后和娘联手骗所有人的？&rdo;

李茂重重地点着头。

方氏顿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一下子瘫倒在了丈夫的身上。

&ldo;我……我到底做了什么！&rdo;

李茂抱着自己的妻子，看着她沉沉睡去了。

他从宫里回来，没有洗漱，没有换过衣服，一身灰尘，满脸风霜。可是他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妻子，一点也不想松开。

自己智谋不足，眼界不够，从小就听不懂父亲和兄长议论的那些事情。他妻子是长姐，被教养成相夫教子的女子，没经历过大事，能嫁给他，也全是看家中已经有了个世妇，只能再添一个勋贵出身的女子。

他们夫妻都是庸人，若是像堂伯一家那般，生活在荆南老家，安心做一对富贵夫妻，这辈子也会和和美美，过着夫唱妇随的好日子。

可偏偏是他们继承了爵位。

这便如老牛拉车，若车子太重，那牛只会活生生累死。

若是太平的公府，他妻子管家的本事也是有的，安心做个国公夫人就是。可是就在今天，他才知道府里到底有多少的鬼蜮之处。

大嫂、一直撺掇妻子作恶的刘嬷嬷、那个不知道身份的梅红、那晚的男人、以及放在偏院中的巫蛊……

若是外人，又如何能得知那公府大公子的生辰八字！

他这次遇险，已经得知了自己诸多不足，父亲生前对他&ldo;资质平庸&rdo;的评价，有时候真的让他无比丧气，又满腔不甘。

没有人教过他啊！没有人教过他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