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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第2页）

遇乔宫在守坤宫之西，又称西宫，从前是周渊与邢茜仪所居。掺金嵌玉的翟衣沉甸甸地挂在肩上，裙裾掠过青砖有清冽硬朗的声响。空旷的前院原本是供周渊与邢茜仪习武所用，如今大片的地砖被翻开，东西相对，植了两株光秃秃的大树。枝丫倔强向天，挂满了黄色的扇形布条，风一吹，发出轰轰闷响。

我蹙眉道：&ldo;这是什么？&rdo;

绿萼笑道：&ldo;这是银杏树。&rdo;

我一怔，不禁转头望一眼跟在我身后的银杏：&ldo;银杏树？&rdo;

绿萼笑道：&ldo;娘娘忘了么？从前咱们去于姑娘的永和宫，娘娘就羡慕永和宫里有两株两百岁的银杏树。&rdo;

我一怔，笑道：&ldo;你不提，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rdo;

绿萼笑道：&ldo;娘娘的话，奴婢都记得一清二楚。&rdo;

我摇头道：&ldo;植树便好了，挂着这些劳什子做什么？&rdo;

绿萼笑道：&ldo;这是上个月姜敏珍特意唤了奴婢去，问了娘娘的喜好，奴婢随口说了些旧事，内阜院就移了两棵过来。现下冬天，就挂了些绢布当叶子。虽然比不上永和宫的那两棵老树，可也看出内阜院是用了心的。&rdo;说着仰起头，欢欢喜喜道，&ldo;银杏树总是一对一对地种，陛下与娘娘必定两情长久。&rdo;

若高旸没有弑君，我与他未必不能&ldo;两情长久&rdo;。遇乔宫于周渊与邢茜仪，是一座精致的牢笼，于我又何尝不是？那些绢帛裁成的银杏叶，灿烂而逼真，却又丑陋而恶俗。我叹道：&ldo;进去吧。&rdo;

第四十六章端穆贵妃

正殿昭阳殿空置数年，早已装饰一新，全然找不到昔日的痕迹。东面为寝殿，西面为书房，都依照我素日起居的习惯布置好了。忽见柜上靠墙立着两座红檀木架，一左一右横着两柄长剑。一柄尚未出鞘，周身便绿烟涣涣，正是蝉翼。另一柄是承影。

我愕然：&ldo;这剑……&rdo;

绿萼笑道：&ldo;陛下知道娘娘喜爱兵器火器，又知道周贵妃曾赠了承影剑给娘娘，所以邢氏死后，便将这两柄剑收还少府了，内阜院拿了来放在这里，给娘娘赏玩。&rdo;

执剑的手终会腐朽，唯有名剑长存于天地之间。承影剑流光若水，化去碧血一泓。听闻邢茜仪便是用这柄宝剑自刎的。我收回承影，不忍再看：&ldo;收起来吧。&rdo;转念一想，又道，&ldo;还是摆着吧。&rdo;

我坐在书案前，自行卸下沉重的四凤九枝花钗冠。书案宽阔，笔若修林，画纸横铺，敷若沧海。执笔在手，方有一丝执铳在手的宁定。

小丫头捧了铜盆沐巾上来，我抹去额角发际的汗水，浣过手，方除下厚重的翟衣。绿萼又引我进入西边的耳室，劈面只见八只空木架，俱铺着绒布。我诧异道：&ldo;这是什么？&rdo;

绿萼笑道：&ldo;陛下知道姑娘喜爱火器，命内阜院备下的檀木架子，给姑娘放火器的。&rdo;

我哼了一声：&ldo;火器不是留在宫外了么？把架子收了吧。&rdo;说罢转身出去了。绿萼不敢再说，默默跟了出来。

银杏为我披上常衣，宽慰道：&ldo;娘娘不必多心，喜爱的物事，自然要放在身边时时把玩。陛下也是敬重娘娘的意思。&rdo;

太宗赐给我的火器是属于战场，属于宫外广阔的天地，遇乔宫再尊贵华丽，也不配陈列。我淡淡道：&ldo;他的好意我知道，是我自己不想看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