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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且放白鹿青崖间冲冠一怒为红颜（第1页）

陆知渊出现的时候，女子仍旧端坐在曾经他们无数次打斗后坐下来休息的台阶上，像是过往数千次挑战开始前那样，看着早起时最初升起的朝阳，等待着一个在太阳落下时就会消失的男子。

她好像从未曾在意过太阳的升起与落下，就像从未期待过一场战斗的胜利与失败。

对于女人来说，从来重要的，似乎都不是这些。

陆知渊仍旧如往常一样走上前来，准备跟女子聊一聊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刚刚出现的那群人。

只是这一次，从她的身上，他好像已经感受不到那样的难以触及的强大。

陆知渊只是走了几步，便已经呆在了那里，魏玉蓉见他来了，只是微笑着歪了歪头，用手指了指旁边，示意让他过来坐下。

陆知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只是呆若木鸡地坐在旁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没事吧……”

听得他这样说，女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很快又转了过去，低声说：“没事啦！阿渊，今天要不要打，不过……，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你了。以后也可能……”

陆知渊听着她这样说，不由得心里又是一愣。“怎么会这样？那群家伙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女子见他这样，只是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了，我并不关心他们，我只是担心，从此往后，我再也不能赢你，你会不会再不愿来这里了？”

陆知渊突然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慌了心神，“我……会来的。”

“会吗？”女子一边说一边抬头向着更高处的天空望去。

“还是说会去找下一个更强大的人啊？”女子说着，眼睛中竟然不自觉流下了一滴眼泪，只是依然倔强地昂着头，尽量不要让眼泪从眼睛中流出来。

许是今日的阳光过于耀眼了些，眼睛一闭，眼泪还是从眼角流了下来，形成一道浅浅的细痕，深深地刻在了陆知渊的心里。

许多年后，当他久经轮回，再次从前世尘封的记忆中苏醒，久久不能忘怀的依旧是心底刻下的这道不深不浅的泪痕。

“你知道吗，我的能力来源于和天上某位神灵的契约，当失去契约之书的那一刻，我并不曾担忧自己会变得弱小，唯一害怕的只是此后，再不能陪你一步步变强了，你终将要成为定义这个世界的强者，一步步远离这里，我也将慢慢变弱，终至蛮荒毁灭，再不能见你。”

“蛮荒？毁灭？”陆知渊不知她为什么这样说。

女子轻笑了一声后紧接着说：“这里本来是沙漠，曾经这里的先祖为了求得一片生存的土地，用族群的命运作为祭祀的贡品，与天上的某位强大的神灵签订了永续契约。

神灵用自己强大的神力将这里变成了水土丰饶的森林，而以此为代价，每隔二十年，我们便要以这片森林中孕育的一半生灵作为贡品祭祀神灵，同时重新签订新的契约。

我便是主持这一场盛大祭祀仪式的人，也就是这一代的蛮荒大祭司，同时也是契约之书的执掌者。

由于祭祀需要耗费巨大的元力，所以契约之书在维持森林运行的同时，也赋予了执掌者相当于人类圣境巅峰的强大元力，这使得我在主持祭祀的同时也有了维护森林秩序的能力。

如今，他们趁我刚刚完成祭祀，元力还未恢复之时夺走了契约之书，倘若二十年内不能夺回契约之书，二十年后，这片森林就会失去神灵的庇护，重新变成沙漠。这里的生灵也将因为失去赖以生存的家园和水源而逐渐消亡。”

陆知渊听她说到这里，又想了想在蛮荒森林中突然出现的那些天问境界的高手，心中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急忙收拾了一下思绪，转身便又要重新回去找方才的那些人算账。

正急着要走，一旁的魏玉蓉却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摇晃着头示意让他不要去。

陆知渊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转过头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轻轻拽着自己衣角的那个女子。

陆知渊仍然清晰地还记得，阳光温柔地似乎一如当初刚刚遇见她时的那个样子，远远地从清云薄雾中透射出来，泼洒在了天池楼阁前的一层层细密而低矮的阶梯上，也洒在了此时正轻倚着栏杆的女子的衣裙上。

微光点点，浪起波涛，风声轻柔，雨打芭蕉。

女子只是用一只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却并不看他，只是将自己的视线一直放在比飞鸟和云更高的天空上。

这一刻，仿佛突然在陆知渊转过头的那一刻，突然停住了。

几乎每天都会经过这里的陆知渊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本不应该被忽视的东西，就好像浮云之上的天空，又比如高楼之上的美人。

这是第一次，他们一人站着，一人坐着，他看着她看着飞鸟和云，逐渐消失在天空，一去无影踪。

就这样，在终日的暮色下，白云与鸟，飞鸟和云，一夜无话。

蔚蓝天空下的某一天，他们或许曾相遇，却注定不能相拥。

第二天，陆知渊收起了冰冷了一夜的剑，也收起了温暖了一夜的心。

尽管他时常觉得遗憾，自己始终不曾如想象中的那样强大，却也常常无奈，偏偏每一次遇到的对手总是比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总要去试一试，为了你们，为了你！”

陆知渊对着一旁的女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