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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第1页）

这时，从村外跑来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姑娘，约八、九岁，赤着双脚，她拎着一个破竹篮，风一般冲进了最边上的一间小屋。

&ldo;娘！爹！你们快看我挖到了什么？&rdo;小女孩高高地把竹蓝举起。

一名面容枯槁的妇人从里屋走出，看着蓝里的东西惊呼起来：&ldo;蕨根！他爹，快来看妮子挖到了什么？&rdo;

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走了过来，猛的瞪大了眼睛问道：&ldo;妮子，你这是在哪里挖到的？&rdo;

&ldo;就在那棵老榆树附近的河边。&rdo;小女孩兴奋得脸上通红，这样终于能为家里做点事了。

&ldo;妮子，你弟弟呢？&rdo;妇人突然问道。

&ldo;带虎子去挖蕨根了。&rdo;

&ldo;什么！你已经告诉别人了！难道你不知道家了的景况吗？&rdo;那汉子怒极，&ldo;啪！&rdo;的一声，扬手便重重地给了女儿一个耳光，小女孩顿时大哭起来。

&ldo;他爹！你这是在干什么？&rdo;妇人赶紧把小女孩拉到一边，心疼地替她揉搓被打成了青紫色的脸蛋。

&ldo;爹！你不是常说大家要互相帮衬吗？虎子家已经早就揭不开锅了，再不吃点实在的东西，虎子奶奶就要病死了。&rdo;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汉子浑身猛的一震，高高举起的手顿时凝固在了空中，他缓缓地放下手，轻轻地搂过女儿，爱怜地替她擦擦脸上的泪水，点点头说道：&ldo;妮子说得对！是爹爹错了，是爹爹不好！&rdo;

说完扭头对妇人说道：&ldo;他娘，家里不是还有两升谷糠吗？给虎子他家送一升去。&rdo;

&ldo;可是！&rdo;妇人犹豫了一下。

&ldo;不要可是了，你就送去吧！以后我再想办法。&rdo;

妇人叹了一口气，从里屋小心地捧出一个粗笨的瓦瓮，从里面倒出一些已经发黑的谷糠，打发女儿给邻家送去。待女儿走后，妇人又叹了一口气对丈夫说道：&ldo;他爹！我看咱们还是回老家吧！都说江南富饶，可我看和老家也没有什么区别。&rdo;

汉子摇摇头说道：&ldo;我听说老家的房子已经被贼兵烧了，地也被官府拿走了，回去还要交税，只能是死路一条，这江南虽是异乡，可大灾之年河水也没有断流，找些野菜吃也不至于饿死，再说去年冬天咱们好容易才开垦了五亩地，只要耕上五年，这地就是咱们的了，这里的农作物又可以一年两熟，再怎么也比老家要强一些。他娘，你说是不是？&rdo;

&ldo;说起这五亩地，不是说官府可以提供种子吗？可现在眼看着春耕季节就要过了，种子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昨天去赵大官人家想借点萝卜种子，好歹能种点东西，不但种子没借到，赵大官人家的管家还告诉我，今年的租子要增加一成，今年摆明了是要减产，他们还要加租，这叫我们怎么活啊！&rdo;说着说着，妇人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ldo;他娘！别哭了，过几天我就到县里去，看看能不能找点零活干，挣点油盐钱。&rdo;汉子安慰着妻子说道。

&ldo;我不让你去，去年你就差点被他们打死，你若有个三长二短，要我们孤儿寡母怎么过日子。&rdo;说到这，妇人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ldo;去年是因为他们不讲理，不按事先讲好的工钱给，我争了几句才被打的，今年不争了，能拿多少算多少吧！没有钱，油盐怎么办，没有油倒也罢了，可没有盐，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干活？你放心，不会有事的。&rdo;

&ldo;那我把谷糠做些团子给你带上。&rdo;

&ldo;不用了，留给孩子们吃吧，你就用今天妮子挖的蕨根做点干粮吧！&rdo;

正当夫妻俩在屋内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零散的脚步声，那汉子赶忙出去查看，只见门口站着四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青衣小帽，似读书人的模样，身后的三人看来都是他的随从。

&ldo;农家！我们是从县里来的，想看看今年春耕的进度。不瞒你说，这位就是我们无锡县的县令周大人，他想问问你家的情况。&rdo;一名白胖的随从介绍道。

&ldo;啊！草民叩见县官大人！&rdo;汉子连忙拉过妻子跪下磕头。

&ldo;请起！请起！&rdo;来人正是无锡县的县令周莳，自从被李月训斥后，他便不再整日呆在县衙，不时的出去探察民情，今天他特地来到田间，想看看大旱对春耕的影响，一路看来，旱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严重，从河里多少还能抽出一点水灌溉，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他见这几十间茅屋简陋不堪，估计都是住着北方逃来的难民，便想进来看看。

&ldo;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rdo;

&ldo;草民大名叫王义，在家排行第二，所以乡里人一般都叫我王二，我是前年从河东郡逃难过来的，县官大人请屋里坐！&rdo;

王二把县太爷让进屋内，搬出一把破椅子，用衣襟擦了擦后请县官大人坐下。

&ldo;我想问你一些事，你要据实回答。&rdo;

&ldo;草民明白！&rdo;

&ldo;我从田间过来，见有些地种有麦子，有些地却荒在那里，这是什么缘故？&rdo;

&ldo;回大人！荒在那里的地都是去年冬天新开垦的，主要是象我们这样的流民所垦，去年不是说允许流民开垦土地，满五年可以归自己吗？所以大伙儿都或多或少开垦了一些土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