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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3 夫妻失和（第2页）

武惠妃素来工于心计，每逢政局动荡，必借佛事掩人耳目，实则暗中串联朝臣，培植势力。今次斋会，怕不只是为了替儿子寿王积福，更是向百官释放信号??她依旧掌控内廷，不可轻忽。

而最让张岱警觉的是，李林甫竟也派子李岫携厚礼前去布施，并当众焚香祷告，祈愿“国泰民安，奸佞尽除”。此语双关，明里骂的是宇文融余党，暗里却可能影射裴光庭执法过苛，扰乱朝纲。

局势正在悄然逆转。

正当他思索之际，忽闻门外喧哗。一名小吏匆匆奔入：“张协律！不好了！教坊司昨夜遭窃，新制的玉磬少了两枚，还有……还有您亲手誊写的《破阵乐》总谱也不见了！”

张岱霍然起身。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失窃。

那部《破阵乐》总谱，表面是为即将到来的冬至大典排演所用，实则他在谱中暗藏了一套密码??以五音对应五行，以节奏长短代表数字，整部乐章实为一封加密密信，记录了宇文融案发前后所有关键人物的资金流向。若落入有心人手中，稍加破解，便可顺藤摸瓜，直指幕后黑手。

是谁竟能精准锁定这份乐谱？

他立刻赶往教坊司。现场已被封锁，但地上残留些许泥印，细看竟是西市胡商常用的软底靴痕迹。他又检查存放乐谱的檀木匣，锁扣完好，却是从内部开启??说明盗贼持有钥匙，或是熟悉机关之人。

“这几日，谁进出过此处？”张岱沉声问。

一名老乐工战战兢兢答道：“唯有……唯有昨日午后，李相公府上的采办管家来送过一批西域琵琶弦，说是赠予教坊优伶使用。他在库房逗留了一盏茶工夫……”

张岱眼神一凛。

李林甫果然出手了。

此人不动则已，一动必狠准稳。既能派人潜入太常重地，又能精准取走关键物证，足见其耳目遍布宫禁内外。更可怕的是，他似乎早已洞悉张岱的布局，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部分情报网络。

不能再等了。

当晚，张岱乔装成药商，潜入平康坊一处隐秘宅院。这里是他在京中最可靠的联络点，代号“松涛阁”。推门而入，迎面便是丁青的副手陈九，满脸焦灼。

“张公子，我们的人发现，京兆府昨夜秘密提审丁大人，逼问‘幕后主使’。丁大人咬牙不招，已被杖责三十，奄奄一息。再拖下去，只怕撑不住。”

张岱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知道，敌人已经开始收网。下一步，必然是制造伪供，将丁青供出的“主谋”指向裴光庭，乃至自己。一旦坐实结党诬陷宰辅之罪，便是杀身之祸。

“明日午时，皇帝将亲临太庙，举行冬祭预演。”张岱缓缓道，“届时百官齐聚，仪仗森严，正是动手良机。”

陈九一怔：“公子想做什么？”

“我要让那部《破阵乐》重新现世。”张岱眸光如电，“不仅要现世，还要当着满朝文武、天子面前，一字一句奏响其中真意。”

陈九骇然：“可若被人识破……”

“那就让他们识破。”张岱冷笑，“我不怕他们知道我在布局，我只怕他们不知道我敢在太庙之上，掀翻棋盘。”

他取出一枚铜符，递予陈九：“持此符前往太常乐署，找乐正柳元度。他是先祖父门生，忠心可靠。告诉他，冬祭乐舞最后一章，改用新版《破阵乐》，由我亲自执槌击鼓。”

陈九接过铜符，犹豫道：“万一李林甫早有防备，派人在乐工中安插奸细……”

“正合我意。”张岱嘴角扬起一丝寒意，“让他听，让他看，让他猜。只要他还敢派人混入乐班，我就有办法让那奸细成为我的传声筒。”

计划既定，张岱返家后彻夜未眠。他重写了一份新的乐谱，在原有密码基础上增设多重嵌套，使得外人即便截获，也难以分辨真假。同时，他修书三封，分别送往河西、太史局与渤海公府邸，言明若三日后无讯，即视为身死，启动应急预案。

第三日，冬祭预演如期举行。

朱雀门外车马骈集，百官按品列队，肃穆前行。张岱身着深绯官服，头戴漆纱幞头，手持鼓槌立于太庙东阶之下。今日他破格升任乐舞监，负责统领整个仪式音乐，此等殊荣，前所未有。